“陈郎君。”蒲子青眼前一亮, 朝陈司悬行礼, “我们主事让我带个好。”

他并不知道陈司悬的真实身份, 但是知道主事对这笔单子格外看重,若不是实在抽不开身,只怕主事会亲自来送。只要他把这桩差事办好,说不定有机会随着主事一块见东家。

是以蒲子青对陈司悬和宋墨玉的态度,也比对一般的客人恭敬很多。

陈司悬淡淡地笑了笑,回了个礼:“那劳烦您也代我向主事问好。”

“自然自然。”蒲子青笑着捋了捋胡须。

宋墨玉理清思绪,硬着头皮对蒲子青道:“蒲主事,只怕这里头有什么误会。”

蒲子青一愣:“还请宋掌柜明示。”

宋墨玉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继续讨论这件事,把蒲子青请回了宋家好食二楼的包厢,又让夏俞拿了些吃食去镇口给那些一路押送牛群过来的伙计。

蒲子青从进宋家好食大堂开始,就一直闻到浓烈的香味。有肉香有菜香有酒香,汇聚在一块,轻而易举地就把肚子里的馋虫勾了起来。

哪怕进了二楼包厢,那香味还仿佛萦绕在鼻尖消散不去。

蒲子青一路紧赶慢赶押送牛群,路上吃的都是干粮,也没有在客栈歇过脚,陡然闻到了这么香的饭菜,顿时有些心不在焉。

宋墨玉开门做生意,进门皆是客,都不用蒲子青言语,她后厨的菜便一道一道往二楼包厢里端。

最先上来的都是一早就做好的卤菜。

一盘卤肉拼盘,一盘素菜拼盘,一盘酒鬼花生,还有一坛热好的菊花酒和一壶茉莉花茶。

“不知道蒲主事有没有什么忌口?”宋墨玉问。

蒲子青盯着那几盘菜,眼睛都睁大了。他先是摆摆手说没什么忌口,见宋墨玉让他莫要客气后,便说除了不吃茄子外其他都随意。

宋墨玉了然,让陈司悬坐下作陪,她则打算去后厨亲手再炒两个菜来。

至于那牛群的事,总得等人家吃饱喝足再说。

陈司悬见宋墨玉走了,关上包厢的门,眼神一瞬间锐利起来。

他坐到蒲子青面前,还未等蒲子青夹起一块卤猪耳朵就听到陈司悬问道:“怎么回事?我不是让舅舅送七头牛吗?怎么变成七十头了?”

舅舅?!谁是他舅舅?!蒲子青筷子上的卤猪耳朵掉回碗里。

蒲子青给陈司悬斟了一杯酒,试探着说:“郎君,我们主事给的单子便是这样的。本来今年的牛大部分都订出去了,这七十头牛还是从别的单子里扣了部分凑出来的。我们主事吩咐,一定要一头不漏地送过来。就是不知道宋掌柜刚才说的误会是何意?”

如此一听,陈司悬自然知道确实是舅舅的主意。不然已经订出去的牛,一个养牛场的主事权力虽大,却也是没有办法再拨调出来的。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眉头轻皱:“那这货款……”

“您放心。这货款自然不用你们这边出。只要把收货的单子签了,我们拿着单子回去复命便是。”蒲子青一边回话一边暗自心惊。

他怎么早没想到呢?

若这陈郎君只是主事的亲戚,那得是什么金尊玉贵的亲戚才能让主事白送出两千多两银子。唯一的可能,有且只能有一个,他是东家的亲戚。

薛氏这一代家主,也就是他们东家的长姐便是嫁到了陈氏。那仙州薛氏可不就和镜州陈氏是亲戚吗?

蒲子青这下连坐都不敢坐了,立马站了起来,躬着身躯站在陈司悬的身旁回话。

陈司悬看了他一眼:“菜不好吃?”

“啊?不是不是。”蒲子青一愣。

“那就吃。站起来吃饭是哪来的规矩。”陈司悬道。

蒲子青只得又坐下,只是这回无论眼前多少美味都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他还没见过他敬仰以久的东家薛容,倒是先见了东家的大外甥。要不说他还觉得陈司悬看起来亲切呢,一定是外甥像舅的缘故。蒲子青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