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珣鹦鹉学舌般重复:“担心?”
“我担心有些东西会被这些日复一日的争吵消磨掉,”周清握紧双手,有些僵硬道:“我担心我会因此而变成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只有窗台外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模糊的汽车鸣笛声。
周清抬起头,看见许慎珣漂亮的眼睛里往外凝出大颗大颗的泪水。
他即使哭也是无声无息的,甚至声音也只是些微的颤抖:“你对我的感情也消磨掉了吗?”
他又开始像小时候那样叫周清:“哥,你不爱我了吗?”
周清感到一阵头疼,腿上被包扎的地方还隐隐作痛,这让他有点压不住脾气:“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许慎珣突然压了过来,他用身体压制住周清的反抗,右手轻柔地抚上周清左腿。假肢已经拆了下来,许慎珣一只手就能包裹住那段已经长好多年的断面,这种隔着布料的抚摸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亲密感。他的一颗眼泪刚刚掉到周清的脸颊上,脸上却已经是一片漠然:“但是怎么办,哥不是离开我语.阎连走路都没法走吗?要怎么才能离开呢?”
周清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许慎珣被他抽得偏过脸去,很快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了肿起来的印子,可见周清的用力之大。
周清感到自己的手都在发麻,那种像是要被人按在床上吃掉的恐惧还停留在神经末梢,但是他比谁都明白在猛兽面前不能先行退缩,否则下一秒被咬断的只会是自己的喉咙。
他冷冷道:“怎么,我现在打不得你了吗?”
许慎珣的头发乱了,他用大拇指擦了下嘴角的血丝:“怎么会你想打我的话随时可以打。”
他抓住周清抽他的那只手往自己的脸上蹭,甜蜜地笑起来:“我好开心,果然你只是在骗我,什么消磨掉,哥待我明明是和小时候一样的。”
他这会又好像突然高兴起来了,余助理曾经跟周清吐槽过他的老板的心情变幻莫测,前一秒可以和煦地跟人讲戏,下一秒就阴沉的像是突然想起来有人在背后造谣他整容一样。周清安慰他说跟他多呆一阵时间基本上就能懂了,给许慎珣打了七年工的余助理震惊地看着他:“周哥,难道你真的每次都能明白吗?”
周清:“”
他还真能看懂个九成。
在《许影帝为何那样》的这本选修课中,周清像是唯一那个能拿到A,却羞耻于上台领奖的优等生。譬如现在,周清感到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热度不对,说话的语调也有种诡异的兴奋,于是下意识地往这人的下面看了一眼。
“”
“下次去做心理咨询,如果你觉得还是没有用的话要跟我说,不要骗我。”周清面无表情地说。
“嗯嗯。”
“家里的摄像头是真的都拆了吗?”
“真的!”
“对我撒谎的话我会生气。”
“卧室里还有一个。”
“拆了。”
许慎珣露出有点委屈的神情,他看了眼周清的脸色,还是答了声好。然而他也是绝计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他拿着周清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但是不知道你在哪的话,我的心会很慌,你来听,扑通扑通的。”
周清深吸了一口气,让步道:“我出去工作要出外勤、去陌生的地方的时候,可以,我会提前跟你说。其余时候不行。”
许慎珣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那你以后跟我吵完架,还会跟之前一样爱我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他问出这种话,就意味着刚刚周清说的那些他是一点都没听进去也不是,也许正是因为听进去了,他才会突然这样患得患失。
而且这人还直接跳过了“好好表现以后再也不吵架了”的可能性。
周清有些无奈,但他想了想,还是认真地说:“你不仅是我的爱人,许慎珣,我人生中一多半的时间都跟你在一起,你是我血肉相连的家人,尽管我们没有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