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小学时候什么样子呀?”

“你关心那时候干什么,”余周周笑话她,“都没发育呢,而且那个叫李燃的也不认识她。”

陈见夏差点呛水。

“于丝丝说李燃喜欢凌翔茜,你难过什么呢?莫非你喜欢李燃?”余周周问。

喜欢喜欢喜欢,余周周讲出这两个字的语气稀松平常。也许是行政区走廊太宽阔,空旷得很安全,陈见夏也不再惊慌,只是呆呆盯着自己的鞋尖,后脚跟笃笃地敲着墙沿。

“我不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余周周终于露出了一个让陈见夏惊异的甜美微笑,眼睛弯弯,像只善良的小狐狸,大大方方地说:“有。”

见夏突然觉得离余周周近了许多,兴奋起来:“是谁?咱们学校的吗?”

“是,但他早就毕业了。他比我大六岁。”

“那他也喜欢你吗?”

余周周收起了笑容,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们一起沉默了一会儿。

喜欢的人喜不喜欢你,这个谜题从十几岁开始,或许要用一生来回答;即使得到了答案也只是暂时的,斩钉截铁会被收回,信誓旦旦会被背叛。

答题人自己都不确定,提问的人又能得到几分安心。

“去问他吧,”余周周打破沉默,“去问他。”

见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余周周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拎起窗台边的书包:“差五分六点了,你该走了,你不是都跟他约好了吗。”

陈见夏看着她离开,这一次毫不费力地将那句“我能跟你做朋友吗”替换成了“我能经常跟你说说话吗”。

余周周笑了,像在笑她的小心翼翼。

见夏独自在窗台上坐了一会儿,行政区的走廊没开灯,远处商业区灯火从她背后照过来,在地上拉出一道瘦长的影子。

自己是喜欢李燃的吧?这种酸涩又期待,扑通扑通的甜蜜,就是喜欢吧?

她没急着去赴约,特意晚去几分钟,因为想让他等待,想让他打电话来不耐烦地问“你死哪儿去了我早就到了”,想考验他,想矜贵起来……心机无师自通。

陈见夏把右手放在胸口,感受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紧张、沮丧、自卑、兴奋要把这颗心撑爆了,更多的却是罪恶感。

她是一个被管束得太好的女生,乖乖的,循规蹈矩的,如何承担得起这样罪恶感满满的喜欢。

今天晚上一定要学习到十二点以后,把英语完形填空都做完。

她默默告诉自己。罪恶感似乎减轻了一点。

陈见夏跑到侧门口,没有看到任何人。

她气喘吁吁,呼出大片大片氤氲的白,胸腔充满了失望的冷空气。

突然一个大雪球击中了她的后脑勺,力度不大,只是让她吓得一激灵。陈见夏像只惊慌的兔子一样回头,看到李燃掂着另外一只雪球从树后面走出来。

“你他妈想冻死老子啊?!都几点了?你自己看看表,都几点了?”他咆哮。

陈见夏却笑了,露出一排小白牙,仿佛雪落进领子是多高兴的事一样。

“那你打电话催我呀!”

“你是怎么说出这么无耻的话的?你看看把我冻成什么样了!”李燃气急败坏地走过来,伸出手往见夏领子里塞,冷冰冰的手贴上围巾包裹下温热的脖颈,陈见夏嗷的一声要躲开,被李燃结结实实摁住了。

李燃摁了两秒钟才发现自己欠妥。

他连忙抽出手,却不知道应该往哪儿放,左右随便挥舞了一圈,先是背回去,又揣回口袋里,有些恼羞成怒地瞪着见夏,好像是她邀请他来掐她似的。

陈见夏没觉得冷。她的脖子烫得都快熟了。

他们又去了上一次吃四川小吃的小店。老板已经认识李燃了,他一进门就用川普和他打招呼:“来啦?次(吃)串串?”

李燃转头问她:“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