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火气,也没再说话、接着看电视,过一会儿又悠悠开口:
“我不管你哪个管你了?我是你妈……我不管你,你也不管我了?你就这么想的是吧?反正你也不想要这个妈了。人家屋里娃娃一年到头恨不得天天待在家里妈长妈短有吃有喝,你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想不起来问你妈一句。你说你回来考个公务员,啊、结个婚生个娃娃我帮你带着,多好。唉…… 算了,说多了你也不爱听。你也大了,我管不住你。”
程远五分钟输了三万欢乐豆,终于在主持人的报幕里收回放空的意识。那人穿了红色的西装、还拿了把扇子,唱一首上世纪的流行金曲。程远烦躁的心逐渐平复下来、被微甜的满足取代。像以往一样,他总能在看到这人时获得片刻喘息。他不是他妈的儿子,不是一个寡妇必须有的孝子,不是必须优秀的学生员工总裁,他只是一个人而已、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会心酸生气、会委屈难过、会喜欢、会爱而不得。他于黑暗之中仰望星空,得见那一颗明亮晚星、灿烂闪耀,就会忘了自己深陷泥潭。
他在零点零分发出那句“新年快乐”、冒着被无视甚至被删掉的风险,他知道对方不堪己扰、可他难以自控。今夜太黯淡,往事汹涌如黑色浪潮、他需要一点光亮欺骗自己。不回复可以,他知道他在那儿、像灯塔一样、不为他闪烁,却能让他不再迷航。
程远在一片硝烟中给他妈发了个8888.88的新年红包,转身上楼、碰到正要回房的张女士。
“宝贝儿,新年快乐。明早我也给你发个大红包!”
“新年快乐。”
他也说,仿佛无事发生地扮演母慈子孝。他关上门才意识到自己在楼下冻得有多厉害,家族群里是他妈发的祝福消息、表情生动声音雀跃,程远扯了扯嘴角、早就习惯了,他妈始终固执地认为父母子女永远会吵架,而父母包容孩子的不懂事天经地义。她从不把这些七零八碎的拌嘴当回事,也永远意识不到脱口而出的话会有多伤人。尽管程远会因此失眠到半夜,换来的也只是他妈轻飘飘一句“又熬夜玩手机了吧”。
奇怪的是阑哥也没回消息。他有点儿担心,私信问桃子。桃子说他开车出去了,这会儿大概在路上。程远听到机场广播,祝她旅行愉快。
谢阑是在初一上午联系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哑、但语气很坚定。说邵氏找他合作综艺、他准备接了。
“具体等你回来我去找你细聊,我们之前说的那件事大概会提前。”
程远说没问题,又说“与虎谋皮,你要小心”。
大明星笑了下,说“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黎维聪”。
那是他第一次得奖的角色,形容枯槁的少年倒在血泊里,满眼不忿地怒视着上苍、他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不甘心”。
尽管对象有千万种,可人生所有痛苦、无非是求不得、放不下。
程远挂上电话就看到了司天的消息,是一张截图。更上面的是一条十分钟前的“新年快乐”,截图是……航班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