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时间紧、也总是在他妈要往楼下送东西的时候抢先,为了听弟弟除了“静姐”外多说一句“谢谢”。她妈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她不承认、就再也不去了。她高考完问程远准备去哪个城市,那时候程远和母亲的关系僵到极致、沉默了好久、说:“不知道,去远方吧”。
那天是她来给程远送自己的复习笔记,张姨留她吃碗刚做的豆花。嫩豆腐加了蜂蜜和煮的软烂的红豆、程远盯着冒尖儿的瓷碗看、王静第一次清楚地发现、弟弟好像在不知觉中长成了不像少年的少年,他明明坐在自己二十公分的位置、却看起来有千万里遥远。
王静后来报了成都的大学,她存着一丝妄想如果弟弟还没想好也没关系、她留在家里等、他回来总会见到自己。
直到程远高考完,办好签证才告诉他妈要去澳洲。她记得那个暑假她特地放弃了勤工俭学的机会,等来的却是楼下歇斯里地的叫骂声和痛哭。她跟着妈妈下楼,发现少年一声不吭、默默收好了行李箱。那么远的距离,他只有一个二十六寸的行李箱。
“想好了要去吗?”
她问,程远点点头。她才发现对方已经比她高出一大截了,得仰着脖子才能看到他。对哦,他已经成年了、是个男人了。
她们两家人一起去机场送程远,她看着少年的背影、想起他临走前拖自己关照张姨的话。那个甜豆花的夏天原来转眼就那么遥远,而安安口中的远方、竟真的是千万里之外。
啊,他还给自己改名了、真的叫程远。
“工作还好吗?听你妈说你在北京自己开公司了?”
她轻描淡写地插话,帮程远躲开她妈的逼问。程远冲她悄悄抱拳,笑着说:
“没有,有个投资人、他出钱我出力,帮有钱人管公司。你咋样?听我妈说明年升副科?”
“体制内么,就那样。高不成低不就,饿不死就行。”
那个夏天离开的不止少年,她也学会了告别。放下执念的人生总是要轻盈不少,她还是那个耀眼的小美女、多的是人折于裙下。她谈第一场恋爱的时候听张姨说程远考上了那边的大学、还要再几年才会回来。等她带人见家长,再听到“安安”这个名字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那些早已远去的少时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