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虽然说乡里的邮递会慢一些,但是第二天的上午,他们就收到了乡镇邮局的电话,这转移了辛禾雪的注意力,让他没有再关注路阳之前表现出来的异常。

姥姥去杀鸡宰鹅预备庆祝了,姥爷正和路阳还有林鸥飞他们收割稻子。

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他坐在后座上,陪庄同光去镇上的邮局取通知书。

去镇上的道路有一段是上坡,辛禾雪拽着庄同光的衣摆,问他需不需要他这段路下去走,这样上坡还省力些。

庄同光笑了一下,反问道:“那你太小看哥哥了,总不能小时候骑得动,长大了反而没力气了?”

他笑起来看着和平时稳重温厚的样子很不一样,多了一种专属于年少的潇洒。

迎着四通八达的风。

这种时候,好像才令人意识到他只不过比弟弟大两岁。

辛禾雪将额头抵到庄同光的脊背上,隔着T恤衫,夏天的阳光把后背晒得热烘烘的。

他手指无意识地绞了绞对方的衣摆,像是拨弄毛线球。

辛禾雪想了想,出声问:“哥,你有时候会不会烦,自己有一个弟弟?”

他当然不会问庄同光是否讨厌过他,小时候的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喜欢。

辛禾雪比较想知道,五岁时他从荔城搬到菱州市,庄同光突然要担当起一个哥哥的责任,有没有烦恼过。

“虽然多了我这样的一个弟弟肯定很开心,”辛禾雪弯弯眼睛,半认真半开玩笑道,“你会不会有时候感到压力很大?”

毕竟他聪明又漂亮,凡人都应该有压力。

不能不说辛禾雪长大了,他向来漂亮而自知,但不会把骄矜臭屁的一面表现出来。

不过,捕捉他上翘的唇角,仍然像是捉住小步轻俏的猫一样简单。

他翘翘尾巴,庄同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独生子的家庭,突然多出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要扮演好哥哥的这个身份,要承担起属于哥哥的责任……

会有压力吗?

“没有。”庄同光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他踩着自行车踏板,仔细地回想小时候的事情。

与其说是压力或者负担……

庄同光说:“比七岁那年更早之前,我就决定要保护你了。”

“嗯?”

这是他意料之外的答案,辛禾雪不解。

“你应该不记得了,那时候你还很小,不到记事的年龄。”

庄同光盯着眼前的道路,阳光在绿油油的白杨树叶子之间跳跃,撒下晃眼碎光。

那时候他也很小,因为能走能跑能说话,终于放心带着孩子坐火车了,辛芝英就拖家带口地回荔城过年。

那才是庄同光第一次见到辛禾雪。

这么小的孩子,雪花一样干净脆弱,还不会走。

庄同光听大人说,这孩子已经能说话了,按理来说应该能够走动,但是之前学走路时摔了几次,之后就不肯走了,老人家也纵容着,去哪都让姥姥姥爷抱。

辛芝英和庄平要去市集买年货,姥姥姥爷在灶房忙活,留庄同光照顾辛禾雪,但客厅里有探访的亲戚,大人小孩都有,所以也不担心安全的问题。

庄同光听辛芝英说,他当时正是好动的年纪,估计被留下来照顾弟弟肯定是不乐意的。

好在客厅里有其他小朋友。

庄同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另一个小朋友起了争执,可能是因为抢夺一个小火车模型。

他已经打算把自己的小火车让给客人了,小小的辛禾雪却爬起来,小跑了几步去打那个人。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勇敢的小孩?

庄同光低眉,淡声道:“所以我就在想,我会保护他一辈子。”

“你从来不是我的负担,反而是我一直前进的动力。”

他回应辛禾雪,剖开真挚而赤诚的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