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鸿摁开了手提箱的黄铜搭扣,里面的活物倏地向他兜头盖脸地扑过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电光石火之际,他猛然出手抓住,由于没带手套,触及就是黏糊糊的恶心感,“啪”地一声,何青鸿将活物甩到房间的另一端。

他用的力气很大,那只活物撞到对面的墙上,再湿乎乎地滑落到地板。

深绿墙纸上留下一道反光的水迹。

最开始扑向他时全力张开的形状,可以类比去掉躯干和头的果蝠。

现在瘫在地上,像是一滩烂泥,咕涌着。

何青鸿只负责组织交给他的任务,杀死指定的目标,这个赃物是在附加任务中要求带走,他原以为那边会派人来取走,今晚却告诉何青鸿货物归他,尽快扫尾。

窗帘透入夜空的一道闪电,白闪闪地照得整个房屋豁亮。

在下一瞬雷声轰隆隆炸响耳膜时,何青鸿连开了三枪

砰!砰!砰!

那滩黑色污泥般的活物不动了,和水坑里泡发了污水的一张卫生纸没什么两样。

何青鸿的手枪中装了消音器和消音棉,尽管如此,枪声仍可能传到墙壁的另外一边。

………

“周、周辽……”

辛禾雪浑身泛红,半长的绸缎乌发散开在枕头上,热黏的汗弄湿了鬓角。

海藻青丝,枝柳身段,是志怪故事里走出的无害又艳丽的水鬼。

“你有没有听见枪声……?”

他眼中蒙着水光,迷茫地看向周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周辽摇了摇头,只是不语,却在辛禾雪体内涨大了一圈。

产生幻听了吗?

辛禾雪胸膛剧烈起伏,瞳孔逐渐开始涣散。

………

午夜时分,何青鸿撑着一柄黑伞出现在楼下,高拔挺直的身影如同一道长影鬼怪。

塑料袋下坠的形状让人联想到里面应该装了沉甸甸的烂肉。

他走向垃圾站,脚步声在楼房与楼房之间幽深窄道内响着。

“啪。”

那滩已经无知觉、没有神经反射的烂肉,被丢进山一般的垃圾堆里。

何青鸿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确认货物死透了,才往回走。

直到台风过境,天际泛起鱼肚白的时分,一名提着啤酒瓶的酩酊醉汉,深一脚浅一脚地从酒巷子往家的方向走。

他满嘴黄牙,口齿不清地骂着,“衰婆娘,昨夜落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给老子送把雨伞!看我不打、打死你!”

他挥舞着手中的酒瓶。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艹!”醉汉低头看向如水蛭般吸附在他小腿的黑泥,“会动?这什么玩意?吓老子一跳!”

那滩泥巴拱起来,中央裂开一道深渊口器,里面是密密匝匝的尖锐鲨鱼牙,瞬间全部扎入醉汉的血肉中!

那名肥肠满脑的醉汉,被吞入口器的血肉顿时如溶解在浓硫酸中一般,变成了血淋淋的黄水。

最后这滩黑泥从窄道上缩回,藏进垃圾堆里,青砖上只留下漂浮着几缕血丝的污水。

它盘起没有固定形状的身体,挤着窝在一块天鹅绒软布上。

周围是连小怪物都会嫌弃的臭烘烘环境,只有这张软布上残余着一点香气。

那是辛禾雪以往用来擦拭琴弦的软布,但已经用旧了,丢进了垃圾站里。

小怪物看向远处的居安楼。

尽管它先天缺乏了大脑结构,但生物本能告诉它,它暂时还不能到那里去,最好也不要离开这个能掩盖气息的地方。

它能嗅闻到,这座城寨里,有一只比它强大数倍的同类,它很有可能会被撕碎。

但它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事实上它还没到独立捕猎的年纪,那群人把它挖出来时,它还在蚕食死去的母体的养分。

没有母体寄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