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颜林没想到,找来找去,失联的人反而还多了一个,一时间有种荒诞至极的感觉。

“那他的家里人呢?”

裴挽意就叹了口气,平静地回答:“我们的交际没这么深,我是到了中国才跟他熟悉起来的,对他国外老家的事情一概不清楚。”

说完,她似乎觉得自己的口吻有点太过事不关己,但嘴唇动了动,却还是什么也没再说。

她看了眼姜颜林的脸,几秒后才抬起手,去拉她的手臂。

“先休息下吧。”

姜颜林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她的手臂,低声道:

“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在病房里呆着,别乱动了。”

说着,她就脚步匆匆地拿着手机离开了病房,不忘将门顺手关上。

裴挽意看着她消失的走廊,许久才收回视线。

病房里安安静静,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被唤醒,一段消息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反复几次之后,还是发了出去。

又一个电话打出去之后一无所获。

眼见每个线头都扯成了一团乱麻,姜颜林也不得不暂时将所有思绪都压下去,逼着自己放空大脑,别再去想任何没有意义的东西。

在走廊上一眨眼又空耗了半个多小时,姜颜林看着不远处的壁挂电视机,在一遍遍播放的新闻里逐渐没了情绪波动。

她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索性起身走向电梯,准备先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一路打车去了公寓附近的生鲜超市,姜颜林买了一些新鲜的鸡肉和山药,回家找了锅出来炖汤。

忙忙碌碌又是一个傍晚的时间,锅里小火慢炖着,家里也收拾干净了,姜颜林将洗干净的衣服一件件晾到阳台上,才回浴室里简单洗漱了一下。

再出来关火,盛出炖好的鸡汤和炖得软烂的山药鸡肉,仔细地装进了保温盒里,就拿上东西出了门,打车回医院。

到医院楼下时已经天黑了。

姜颜林看了眼时间,脚步匆忙地进了电梯,按了楼层。

医院里的电视机一直都是新闻频道,让人看得无比心烦,她索性不去看,一路埋头走到了病房门口。

等推开门,却没在病房里找到人。

姜颜林扫了一圈房内,连手里的东西都来不及放下,就又出了病房在走廊上搜寻,一路走到了康复训练室,才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声音。

她走到门口瞥了一眼,消失的人果然呆在里面,正一只手撩起了病号服的袖子,露出那道狰狞的伤疤,给旁边的护士确认情况。

“你恢复得很快呢,但还是不能太着急,一天的训练量是固定的,怎么能晚上偷偷加练呢?”

她就笑了笑,“怎么能叫偷偷呢,被发现的就不是偷偷。”

一句话逗得护士一边笑一边叹气,摇着头说了句:

“真拿你没办法。”

姜颜林转身往回走,还没走几步,前面的壁挂电视机就传来最新的新闻播报。

一幕幕人间惨象在冰冷的描述里,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数字,而这个数字相比下午事发的时候,翻了十倍不止。

无数断壁残垣之下,等待着的一颗颗心脏,最终还是在无能为力的救援里,逐渐失去了温度。

姜颜林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无法再忍受这些声音,径直走向尽头的电梯口,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她提着东西一路走出医院,在华灯初上的街上走着,顺着人群走进了车站,又按部就班地挤上了电车。

周遭每一张麻木的脸上,都淡漠得没什么两样,就像是被工作、学业、生活,给榨出了最后一点血色,抽空之后,就成了行尸走肉。

姜颜林坐电车回了公寓,直到要腾出手来找钥匙开门,才发现手里还提着装了保温盒的帆布包。

她站在门口片刻,最后还是打开了家门走进去,关门落锁,将东西随手放在地板上,径直去了浴室,给浴缸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