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挽意就冷笑了一声,“他不敢的,公司的大本营还在国内,到处都是我外公的人脉关系,他连离婚的事情都不敢声张,还敢找新的?”
周紫然身为周家的人,虽然早就分房出去了,但这些事情多多少少在长辈那里听到过只言片语,更何况她大伯当年还和唐碧昀有过娃娃亲,牵扯颇深,知道的事情就更多了。
于是她没忍住说了句:
“听说现在的裴氏集团,本来就是他后来收购的你外公的公司,洗了牌改了名,股权重组踢掉了那几个你外公的心腹,慢慢变成了他的一言堂。”
在波士顿光是努力长大都费尽力气的裴挽意,从来不觉得这些尔虞我诈的商战和她有什么关系,哪怕偶尔听说了裴中书的商业帝国做得有多么大,多么辉煌,也只是冷笑一声,懒得再分出任何心神给他。
直到十八岁这一年,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冷不丁出现在她脑子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疯长,让她开始怀疑一切。
所以当裴中书终于想起来这么个刚成年的女儿,要她回去给他打工做牛马的时候,裴挽意没什么犹豫的,就一口答应了。
还伸手问裴中书要了信用卡副卡,和几辆豪车的车钥匙,一边做着月薪几千的基层工作,一边用裴中书的钱给自己撑场面。
准确来说,是给周紫然撑场面。
每一天周紫然下班,裴挽意都得开着不同的车去接她,再给她办公室的同事们都带上下午茶,让周紫然在公司里赢足了面子。
一堆搞文创的年轻工作者,倒没什么封建和歧视,反而很欢迎裴挽意这个小朋友,喝酒聚餐都会叫上她。
毕竟她每一次都会主动买单。
但实际上,裴挽意在裴中书的公司里的月薪,是完全不足够支撑起这些开销的。
连房子都得自己租,一个月的薪水到手里还能剩下多少。
所以她不得不同时做好几份兼职,用波士顿那两年打工积攒的人脉开拓副业,把“跑腿”这个业务通过互联网平台做到了新的高度。
在那个互联网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扎堆的年代,裴挽意并不是第一个想出某些点子的人,却是一个足够聪明善于变通的人。
因为她很了解有钱人的心理,又在私立高中积攒了一大堆波士顿富人圈的人脉,她合理地利用着这些资源,开了第一个专做“跑腿”的工作室。
这是一个服务性和私密性高于一切的工作室,无论顾客的要求是什么,哪怕是凌晨三点要你从波士顿跑去温哥华,只为了让你送一份礼物过去给某个女友的家人,你也得立刻爬起来订机票、买礼物,连夜飞去做这件事。
有钱人的心血来潮和无聊,往往能超出很多人的想象。
但出手之阔绰,也对得起这其中的折腾。
所以当工作室逐渐发展起来,业务扩展到了各个跑腿行业,包括搬家和外卖等大众业务,已经应该转型成立公司的时候,裴挽意向裴中书提了辞职。
她早已看明白裴中书只是把自己当个苦力使唤,完全没有要给她上升空间的意思,这么久以来她连公司稍微大一点的业务都接触不到,只是个跑腿打杂的。
说到底,是因为她没有跟裴中书叫板的话语权,公司早就不姓“唐”,而她就算姓“裴”,也和这家被裴中书完全把控的公司一毛钱关系没有。
所以在离职之前,裴挽意做了一件筹备已久的事情。
刚回国的时候,出于某种直觉,她没有接触过任何唐家的旧识,就连和周紫然的关系也只停留在留宿,而非同居。
随着掌握的信息越多,裴挽意越确信自己的警惕不是空穴来风,但她在裴中书面前不学无术的形象也立得很成功,到她离职并离开中国的这段时间,裴中书已经完全不怀疑她回国的意图。
所以她找了个恰当的时机,去见了李家的人。
和周家的人。
呆在中国的一年里,周紫然不止一次提过周家的近况,话里话外都是感叹他们家没有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