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男男女女,和应该不应该。

裴挽意掌握和操纵现有的游戏规则,可不是为了当个老老实实遵纪守法的傻子。什么“你该做这个”、“你不该做那个”,什么“你该是什么样子”、“你现在没有一个女孩的样子”,倒尽胃口的长篇大论,就像是她遵守之后会给她一百万美金似的。

要是不能,那就闭上喋喋不休的嘴,等有资格支付这一笔指点江山的费用,再站到她的面前。

但这些傲慢的念头,一直以来都被裴挽意掩藏得很好。

至少在大部分的人面前,她有一张张灵活善变又滴水不漏的面具,可以是多情浪漫,可以是温和有礼,也可以是随和仗义。

而在适当的时候,她也会展露一些无伤大雅的“缺点”,像是在恋人面前的卖惨,和在熟人朋友面前的“情场黑历史”。

因为裴挽意太知道人性的虚伪,他们既希望你过得很好,又不希望你过得太好,得有缺陷,得有弱点,否则便会把你当怪物看待。

所以裴挽意会在宓芸和李雨晴的面前透露阴暗面,半真半假地将自己打造成对方需要的那种模样。

也会在阿秋的面前故作消沉,好像她真的为这两段感情困惑了一段时间,伤神了一段时间。

只有这样,对方才会相信她,信赖她,以为她也同样付出了真心。

以为她也拥有,相信他人的能力。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在喜欢一个什么东西。”

裴挽意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将这样的话宣之于口,暴露在一个活生生的人面前。

一个没有匿名在看不见的地方,靠她花费昂贵的时薪购买服务,来承担她的阴暗发泄的,活生生的人。

一个在她看来,有时候过分柔软的,有时候又异常强大的,稍不留神就会被反过来支配、操纵自己的人。

一个对达尔文主义嗤之以鼻,对她拥有的一切资源也无动于衷的,却又对她本身充满渴望和需求的人。

撬动了她的防守,看破了她的面具,触碰了她的柔软,驯服了她的野蛮,又填补了她不知名的欲望的空洞,给她带来任何意义上的高潮初体验的人。

现在,这个人告诉她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知道自己在喜欢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裴挽意一时间很想笑,似乎也真的笑出来了。

她压不下那些笑意,呼吸也变得有些迟缓,好半晌才说得出完整的一句:

“你都知道我能控分了,那你知道我都有什么毛病吗。”

第一次,裴挽意能把这种藏在深处的秘密当作“炫耀”般挂在嘴边。

就好像笃定了面前的人不知道,她就会“赢”一样。

姜颜林却只是看着她,用那始终很平静的口吻回答:

“你睡不着是因为焦虑障碍,你把前女友们当供养你情感填充的血包,又打压控制她们,操纵她们对你的爱,是因为自恋型人格障碍。”

裴挽意看着她,笑意停不下来。

“你既然都已经知道我是NPD,还会觉得我有爱别人的能力吗。”

姜颜林的手掌抚在她的脸上,看向她的目光好像能看进她最深处的地方。

“我从一开始,就没这么觉得过。”

裴挽意吸了吸鼻子,撇开视线,想要故作轻松地承认自己的天生缺陷到这一步还不承认,未免也太丑陋了。

面前的人却忽然道:

“但是很奇怪,在你还没有这个能力的时候,我却已经感受到了你在爱我。”

姜颜林抚着她的轮廓,目光是那么专注,落在她干净洁白的脸上,直到再一次看进了她的眼底。

在这一刻屏住呼吸的对视中,裴挽意听见她自问自答一般的声音,很轻的一句,重重撞在了心脏。

“裴挽意,你好像还不知道,你有多爱我。”

侧躺在床上的人睁着眼,在毫无光亮的黑暗里数着时间,分分秒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