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个衣服会让泡沫和水淹没浴室,烧个开水会洒得一地板都是,更别提做饭的时候,整个厨房会变成多么恐怖的灾难。
两个姐姐上着寄宿学校反倒是幸运的,要是裴挽意受得了寄宿学校的严格门禁,以及不得不和别人住一个宿舍的生活,她恐怕也不想呆在家里,忍受这些永无止境的小孩啼哭和满屋狼藉。
但唐碧昀也并不是随时随地都会搞砸一切。
大部分时候,其实她是很安静的。
只要裴铭扬不哭不闹,不把她搞得快疯掉,她就会安安静静地坐在午后的小院子里晒太阳,读一本书,看几篇诗集,再在晚饭的时间回厨房里洗菜切菜,淘米焖饭。
后来裴挽意不怎么费力地就发现,自己动手做饭要比唐碧昀更有效率,也更安全。
所以她干脆就自己解决自己的饭,不管是买点速食的半成品,还是去华人超市弄点中餐的调味,糊弄一碗面或者速冻的饺子馄饨,总归能吃饱,味道也还凑合。
省了再吃唐碧昀虐待厨房搞出来的黑暗料理,吃完连上一晚上的厕所,觉都睡不好。
但晚上睡觉睡得太死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好比某天早上裴挽意醒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掉了一颗门牙,还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张鼻青脸肿的丑脸,她才终于敢确定,半夜的那个噩梦不是梦。
一切的根源,仅仅只是因为裴挽意睡觉的时候锁了自己的房门。
突然忙完回家的裴中书半天没在家里找到任何人,个个都锁着门,酒气上头的他直接砸开了裴挽意的卧室门。
大概归根结底,是因为在这个家里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裴挽意。
裴挽意是唯一一个每天都在家里晃悠,还从不肯好好听他的话的人。
以前在国内就是这样,人小鬼大,惯会看人下菜碟,仗着有人护着她,连亲爹都不放在眼里,隔三岔五就在背后告状捅刀子。
裴挽意也觉得,裴中书应当是十分厌恶自己的。
所以才刚移民到波士顿没多久,他的态度就越发懒得装,甚至当着唐碧昀的面也不会给裴挽意好脸色,骂她没大没小,没有教养,不懂得尊敬长辈。
唐碧昀在旁边急得说不出话,只能费劲地拉住他,又被他一把甩开,转身就摔门而去。
巨大的摔门声吓哭了婴儿车里的裴铭扬,自顾不暇的唐碧昀就只能又去哄他,几次抬头看向裴挽意,却除了着急以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生活的常态都是一点点潜移默化的,后来裴挽意就也习惯了裴中书长期不在家,一在家就可能发酒疯找自己麻烦的日常生活。
所以她睡觉再也没有锁过门,一直到后来很多年,哪怕脱离了那个家,独自奔波打拼到拥有了自己一个人居住的房子,她也总是没有锁门的习惯。
才会被借住在家的某个朋友,半夜钻进她的房间里,爬上了她的床。
但裴挽意也没有拒绝,所以横竖是一个出轨一个爬床,各打五十大板的事儿。
她对自己的底线有多低,一向是心知肚明的。
当她决定脱离那个让人厌烦的家,又渴望拥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得到的自由时,就必然得不择手段地走上一条世俗意义上的“成功”的路。
也就是赚钱。
赚很多很多的钱。
多到她可以尽情挥霍,多到她可以空虚又奢靡地浪费生命。
才像是终于填补了永无止境的、还在持续扩充的,那个巨大的洞。
可当裴挽意真的从起早贪黑的打拼里,一步步咬着牙走到了躺在床上也有大笔收入进账的阶段时,她发现像个败家子一样花钱也并不能让她好过到哪去。
酗酒,嗑药,泡吧,飙车,甚至是一夜情的性关系,都无法让她溺死在短暂的快感里,肾上腺素的飙升是转瞬即逝的,坐在闹哄哄的酒局上,安静的空响却好像比那五颜六色的灯光与狂欢的人群,还要剧烈地,将她包裹。
裴挽意在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