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彼此的了解,一直都是在一次次同床共枕里,同步递进的。

正如姜颜林能拿捏住裴挽意的某些心思,裴挽意也能反过来洞察她的一些喜好和想法。

越是常人不能接受的,裴挽意就都想在她身上试探一遍,以至于有时候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个只会发情的原始动物,满脑子里就只剩下操姜颜林这么一件事。

但裴挽意不介意这是自己在姜颜林面前的形象。

如果这样就可以一点点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形象到底是什么样,真的很重要吗?

反正她向来擅长看人下菜碟,为了自己的真正意图,随意切换那张面具的颜色和形状,不过是易如反掌。

更何况,裴挽意完全不否认姜颜林对自己的吸引力,索性遵从本能,去做一个在她面前不加以掩饰的动物,好让这狗屎一样的人生能快活一天是一天。

但所谓的“不加以掩饰”,有时候也是面具的一种款式。

裴挽意还没有大意到轻易向任何人暴露全部自我的地步,哪怕是对待姜颜林,也不能。

她始终拿着一杆秤,在精准地掌控着投入的剂量,今日该放入多少欲望,明日该不该适当加入一点真情实感的情绪与尖锐,都在她的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完全不经大脑思考去做每件事,裴挽意怕是活不成今天这么“斯文败类”的体面模样。

但姜颜林又是特别的。

裴挽意好像在她身上探不到底一样,比那温暖的甬道还要更深,容纳了超乎自己想象的“常人所不能容忍”。

以至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裴挽意就逐渐忘记了自己的本来意图,开始想要看看到底要看到多少的我,你才会厌恶,才会恐惧,才会落荒而逃。

大概人性真的都很贱。

裴挽意也一直觉得自己特别的贱。

一边试探姜颜林的容忍底线,又一边不愿接受另一个答案。

可是姜颜林每一次都会给她超乎意料的答案。

就像手里攥着两颗糖,笑着问她一句:“你猜我手里有几颗糖,猜对了就三颗都给你。”

而她也只会冷笑一声,用再平静不过的口吻回答:“两颗。”

裴挽意在她面前找不到隐藏自己的余地。

因为她总能精准地抓到自己。

抓到那个,渴望被抓到的自己。

姜颜林抓到了坏事做尽的裴挽意,却还是没有厌恶,没有恐惧,也没有落荒而逃。

甚至包括这一次,裴挽意始终在旁边观察着她,也真的感受到了她微妙的变化和对自己的不满,但那又不像是出于任何一种自己预想过的原因。

这让裴挽意想不明白,也难得产生了无从下手的茫然。

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她要是接受不了,为什么不头也不回地离开。

可如果她接受得了,又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

她明明知道,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甚至是这样的态度和语气,都会让自己非常不爽。

因为你欠打。

感受到那目光灼灼地扎在身上,姜颜林甚至懒得睁开眼给她一个眼神,就当根本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又在闹脾气。

人和狗的区别就在于,人会对舒服的日子心存感激,再不济也懂得珍惜它的来之不易。

但狗只会得寸进尺,记吃不记打,日子稍微舒坦一点就忘了挨打的时候,一个看管不严就会把家拆了,屋顶也掀了,再耀武扬威地骑在你脸上乱吠。

姜颜林实在看够了她不长记性的臭德行,尤其是屡教不改的那些毛病,总以为耍耍赖就能蒙混过去,装模作样就能对问题视而不见的摆烂心态。

既然这么喜欢玩这套,姜颜林也不介意让她领教一下,谁更会玩。

早餐又是和午餐一块吃了。

饭桌上的裴大小姐难得安静了一些,几次抬头偷瞄她一眼,见她一脸的神色平静,还是忍不住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