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值得。

这从来都不值得。

温热的咸苦,滑落进了唇里,被纠缠的唇舌淹没,分不清苦涩是谁的,又被反刍给了谁。

姜颜林扬着头,放纵自己,沉入了这一刻的被索取。

她对祁宁,总是学不会拒绝二字。

明知友情已经悄然变了温度,她却拒绝不了祁宁的靠近。

明知缔结关系就是按下真正的倒计时,她也拒绝不了祁宁伸出的手。

明知这场美梦只会让人愈发不想醒来,她仍然一意孤行,接纳了祁宁在清晨与黄昏的每一个吻。

她明知,前往那个雪夜,便是握住了倒转的沙漏。

却贪心到了自己骗自己。

“波士顿那么远,你赶得上开学吗?”

登上飞机前,母亲打来了电话,一遍遍忧愁叮嘱着,却始终放不下心。

姜颜林站在休息室的窗前,看着外面的天色,和玻璃窗上倒映出的那道身影,最终也只是轻声道:“我只去两个月。”

再让她做两个月的梦就好。

姜颜林在心底无声地哄骗自己,就像在深秋的那个夜里,也曾对自己做过的那样。

电话那头的母亲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

“姜颜林,你出生之后,妈妈就一直在做一个梦。我总梦见你不见了,到处都是人,但我找不到你。”

姜颜林怔了怔,看着窗外,一时忘了反应。

母亲叹息一声,“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早晚会离开我的。”

“去吧,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不用担心我和外婆。”

姜颜林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自私冷血的人。

她不甘心认命,不甘心一生碌碌无为,泯然众人。

所以她可以摒弃一切的束缚,只为了往前走。

命运给了她糟糕透顶的开局,也没有给过她怜悯。

但却给了她全天下最好的妈妈。

在她选择放弃高考,离开学校回家养病,连毕业证都是老师寄送过来的那一年,周围亲戚都在对母亲说:“你这孩子可怎么办,一辈子都要完了”的时候,母亲没有真的放弃过她。

在她打暑假工闹到报警,做兼职被诈骗负债六位数的那一年,母亲也没有放弃过她,竭尽所能地给了她帮助,哪怕杯水车薪。

在她债台高筑,却再也不肯出门工作,把自己关在家里美其名曰发展自由职业时,母亲生气过,伤心过,最激烈的争吵都爆发在这一年。

可她依然没有说过,不会再管姜颜林。

姜颜林一直都明白,母亲一辈子勤恳本分,没有办法在眼光长远性上,和物质经济上真正给她带来帮助。

但仅仅只是在那些年,给了她饭吃,给了她地方住,姜颜林就已经十分知足。

没有这样遮风挡雨的地方,姜颜林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迈过那个坎。

母亲从没觉得她可能会成功,但也容忍了她在家里暗无天日地工作了四年,顶着周遭亲戚长吁短叹的“溺爱”、“教育失败”的骂名,一言不发地,爱着姜颜林。

直到姜颜林终于离开了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去了更远的地方,她也没有抱怨过一句你是不是只在乎自己。

没有过“你为什么不结婚生孩子”。

只有“当我离开之后,会不会有人照顾你”。

没有过“你为什么不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上学上班”。

只有“我为你感到骄傲”。

波士顿太远了,远到已经超出了母亲的认知,她只知道,那是连坐飞机也要二十几个小时才能抵达的地方。

“她很爱你吗?她会好好对你吗?会不会是骗你过去的?落地之后,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让我知道你在哪。”

一句一句的唠叨叮咛,啼笑皆非的最后,是长久的沉默。

姜颜林那一瞬间,想过要不要,就别去了。

反正她早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