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也以为是她想家了,还特意飞过来陪了她几天, 就连许久没见的父亲也来了一趟,又很快匆匆回了首都忙碌。
每个人都给她找好了最合理的缘由,没有对她有过追问。
只有祁宁自己明白, 她接下这次邀约的理由再简单不过。
这里,曾经是姜颜林和她的“家”。
一年又八个月的时间, 看似很短, 一眨眼就已从指缝里溜走。
但偏偏又那么漫长, 春去秋来,花落花开。
后来祁宁都不会在圣诞节那一个月回波士顿,她不想看波士顿的雪,也不想看家里的那棵圣诞树。
一向喜新厌旧的妹妹,倒是对那棵两米高的圣诞树很满意,还找人移植到了盆里, 一直精心养护着。
祁宁早已习惯了即使是在家人面前,也不表达任何负面的情绪, 于是至今没有人知道,她不再回家过圣诞节的原因,就是那棵圣诞树。
又或者, 还有别的。
这将近两年的时间以来,祁宁去遍了日本大大小小的城市, 圈内的人都在传她喜欢这个国家,以至于再小的巡演活动都会试着对她发出邀请。
无论是大阪的还是冲绳的, 又或者更小的城市,祁宁都接了。
唯独拒绝东京的演出。
瑞拉对这一件事也不能理解,在她看来,东京才是与国际接轨的大城市,在这个城市的演出才有含金量,也对祁宁的发展有更好的帮助。
但在这件事上,一向很好沟通的祁宁总是固执己见,也没有给出任何原因,只有一句“不想去”。
没人知道,祁宁有多想去。
可她不能,不可以,也不敢去。
她知道自己一旦踏入了东京的任何一个机场,就会想要立刻打车去往神奈川,直奔东京映画大学的校门。
祁宁不喜欢食言,也从不欺骗。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姜颜林最讨厌的就是毁约和欺瞒。
所以一次次去了名古屋和任何一个靠近她的地方,却一次也没有再往前过一步。
祁宁不知道,姜颜林在追逐她的梦想的路上,将要耗费多少年。
创作是她的生命,大概只要还活着一天,她就会继续写下去。
所以去留学深造,专修编剧系,也不过是迈向梦想的第一步。
在漫长的与孤寂的相处中,祁宁也一点点明白了,当初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深藏着怎样的力量。
创作同样是祁宁的生命。
她们注定要奔赴在只属于自己的道路上,或是平行,或是背道而驰。
祁宁很少承认,她其实远没有姜颜林那样强大。
她会沉溺在温柔的爱意里,分不清真实与假象。
过早的成名和过于顺畅的人生,也让她的自傲到了不堪一击的边缘。
姜颜林已经早在那时候,就看透了她的弱点。
于是便用最狠心的方式,推着她往前成长。
祁宁本以为自己可能熬不过那个冬天。
最后却发现,人的承受能力远比自己想象中要没有极限。
那个凛冽的冬季,她将自己关在琴房里,关在工作室里,没日没夜地写曲子,一首一首地写着,不为任何目的,只是沉默地宣泄。
写完之后,又逼迫自己忘个干净,清空一切的记忆,让本能驱使身体,弹下一个又一个寂寥的琴音。
她想,这些旋律再也不会有人懂得聆听。
记住与忘记,就都毫无意义。
直到春暖花开,祁宁回到了繁忙的奔波之中,跟随乐团去了一个又一个陌生或熟悉的城市。
她依然会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闲逛,背着一把小提琴,往宁静祥和的公园里去,在四下无人的地方,演奏一两首即兴的曲子。
有时候路过一两个听客,哪怕有着语言的隔阂,也会给她一个友善的微笑,和温和的掌声。
一个小姑娘站在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