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和同一个人,在什么关系都不存在的情况下, 长达一周的不间断上床,几乎要把她这辈子的爱都给做完了。

姜颜林一点也不热衷这样的发泄方式。

哪怕是小优那次, 也只在两次开房之后,就顺其自然发展成了交往关系。

那时候,姜颜林已经有四年的空窗期。

用另一个人的体温来排解寂寞, 似乎是人性的劣根性之一。

清醒者会从中察觉异样,自持者会从一开始就排除这个错误选项。

而剩下的绝大多数, 总会轻易迷失在这种“被爱”的假象。

有时候姜颜林也会想, 爱到底是一种能力, 还是一种天赋?

但显而易见的是,很多人两者都不具有。

既没有能力爱人,也没有能力爱自己。

所以他们不断地在茫茫人海中筛选目标,锁定目标,用各种甜言蜜语也好,深情手段也罢, 来让别人替他们完成“爱自己”这件事。

很久以前,姜颜林其实也对“爱”一无所知。

在还很懵懂的年纪, 她对爱的所有理解,都来自于文学作品与影视剧。

故事里的“爱”总是轰轰烈烈,荡气回肠。

她会因为陆依萍从桥上一跃而下难过到哭一晚上, 也会因为林月如将活下去的机会让给李逍遥和灵儿而怅然若失。

于是在最幼稚的岁月里,自以为懂得了爱的真谛的小孩, 偷偷买了厚厚的日记本,在每个晚上用铅笔写下她对爱的所有想象。

后来姜颜林非常庆幸, 母亲发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把她的日记本撕了个稀巴烂,让她专心读书,别写那些没用的东西。

这样的黑历史要是留到今天,她在创作上的道心怕是要遭受重创。

但姜颜林并不为那些萌芽的稚嫩梦想感到羞耻。

她依然想得起来,那一本本用来记录想法的笔记本,写了多么厚,写了多么长。

从小学到中学,横跨了无数个细碎的日夜,在晨读,在自习课,在午间休息,在写完作业后,每个睡前的夜深人静。

而那时候的姜颜林,就已经隐隐意识到。

创作需要亲历来供养。

大概很多还没经历性启蒙的孩子,都会有这样一个阶段。

随机挑选一个周围模样长得最乖的同学,把对方放进自己的恋爱幻想里,担当主演的重任。

姜颜林从小学开始,就是个被文学作品严重荼毒的文艺少女。

她毫不客气地挑选了自己的同桌也是整个年级里模样最俊俏的小男孩。

有了具体的人物,再制造一些日常相处的经历,姜颜林的幻想故事才能进行长达三年的创作。

而在这段时间里,姜颜林一直笃信,自己是一个陷入恋爱了的女孩,她比周围所有人都更懂“爱”。

直到初一那一年的年末,生日临近,发小怂恿姜颜林去把那个男孩约出来。

“你光是写有什么用啊,你得主动出击啊!”

那个年代,同龄的女孩不是在追星,就是在看港台偶像剧,姜颜林自诩清高,从不参与这些爱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她也觉得发小的话说得有道理,于是立刻行动,将那个在她的话本里当了三年主角的男孩约了出来。

两人中学开始就已经不在一个学校,时隔很久,性格温和腼腆的老同桌还是答应了她,陪她出门过生日。

姜颜林是个很有计划性的人,哪怕再心血来潮,也能做到面面俱到。

她想起了自己和这位同桌曾经最大的共同话题是什么,于是很有针对性地为这一天做了充分的准备和安排。

姜颜林把地点选在了那时候的一次大型动漫展。

因为小学的那三年同桌时光,两人每天的话题就是聊最近看了什么漫画,追了什么新番,以至于班主任都觉得他俩不对劲,在最后一学期强行分开了两个人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