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可不允许有人明目张胆往大夫人身上泼脏水,急急忙忙站出来,“当然是因为大夫人心善,又讲道理!”
裴二爷笑了声,“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小丫头说话了?大嫂,家里平时都是谁管着?怎么奴婢没个奴婢样,在这里大呼小叫,奉元裴氏的脸都要被丢光了!”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突变。
二爷这是冲着大夫人来的。
大夫人也蹙眉头,自嫁入裴府,这个小叔子就对她没有好脸色,弄不清楚什么时候得罪了他,这么多年过去,竟未曾改变。
“行了,小丫头是否对从韫下手我没有证据,但她作为一个奴婢冲撞主子,这总是实打实的吧,里里外外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裴二爷挥挥拂尘,施舍般开口:“也不用请家法
依誮
,自己掌嘴吧。”
“小小年纪,也该长长记性。”裴二爷瞥了眼大夫人,继续对阿玖道:“溜须拍马无用功,不是谁说话好听谁就有理。”
阿玖顿时恼了,白生生的脸颊深含怒气:“我没有拍马屁,我说的是实话。”
“还顶嘴?!”裴二爷扬起拂尘,将要落下。
“二弟不可轻易动用私刑。”大夫人拦在阿玖面前。
裴二爷老神在在,“没动私刑,不是让这丫头自己掌嘴吗?”
现场气氛一触即发,阿玖望着大夫人单薄的身形,眼眶又是一热。
恰在此时,门吱呀一声打开。
众人皆循声望去,阿玖的一颗泪珠也因此悄然滑落。
来人瘦瘦高高,身穿玉白寝衣,外披一件暗花织金薄氅,手上拢着袖炉。羊角灯的光温和铺开,为他苍白的面容渡上些许暖意。
“延儿”
大夫人急忙过去。
裴延朝她微颔首,视线淡淡转向裴二爷,虽未开口,却无端显露一股肃杀之气。
“从韫醒了?”裴二爷吞了口唾沫,惦记着自己此行目的,倏尔换上笑脸。
只见他甩甩拂尘,掖平衣襟,边朝裴延走去,边朗声道:“你我叔侄真是阔别经年呐,上一回见,你好像还是个小孩子。”
“啊。”阿玖短促地痛呼,捂住脸颊。
这个裴二爷,真是太小心眼了,竟然借机用拂尘击她!
脸上火辣辣的疼,根本碰不得,阿玖只能虚虚拢着那一块,心想明日定然要发青。
“二叔。”裴延客气地回以淡笑,眼中却无情无绪,“我的人冲撞了二叔,我自会将她领回去多加管教。”
在场之人皆愕然,半晌才回过神,频频回头看仍跪在地上的阿玖。而阿玖本人也懵懵的。
只听裴延继续道:“二叔这拂尘也用了许多年,怪不得不听人使唤。卜林,回头给二叔换一柄新的。”
“是。”
“哎,哎哎!”裴二爷急了,一下把拂尘攥得死紧,嚷着:“这是我师祖传下来的,千金难买!从韫你什么意思?”
卜林是练家子,又只听从裴延之令,冷着脸三两下就卸下拂尘,双手递交至裴延面前。
裴延微颔首,望向阿玖脸上一斑红印,淡淡道:“阿玖起身,跟我回去领罚。”
04
雨歇,只有夜风流淌。
阿玖立马觉出脸上紧绷,那是泪痕风干了。她抬手揉,窸窣动静引得裴延回身。
“别用手碰。”裴延微垂首,寻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目光再次落在阿玖脸侧,因情绪翻涌而泛出的淡红已经褪去,只余那抹突兀斑痕。裴延识得那柄拂尘,兽毛制成,可卷兵刃,所谓师祖传承本意是助人强身健体,不曾想二叔竟用来欺负一个小姑娘。
足音浅浅,是绣雪堂的侍女平芜迎上来,距两人几步远时停下,安静候立。裴延道:“带阿玖去处理伤口。”
阿玖讶然,连忙摆手,“不要紧,不要紧的,已经不疼了。”
这是实话。主君清醒,大夫人因此欣慰,而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