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的呜咽声顿止,眨着眼等待下文。
然而绣雪堂的人皆惜字如金,婢女竟不做解释,只顾半拉半拽把她从廊道带到正房门口。
完了完了,手底下干活的人都这么铁面无私,想必主君也不是个好说话的。
阿玖深呼吸几下,视死如归般踏入正房,看也不看周围,扑通一声跪下,识相地匍匐在地,哐哐就是道歉,每一根头发丝都浸满了真诚。
“婢子错了,婢子不该胡言乱语,主君不像猪,一点儿也不像!”
喊完这一句,室内静得可怕。
阿
殪崋
玖手心触地,微微汗湿。几息后,硬着头皮抬眸,却发现面前哪有什么主君,只有一面宽大的落地屏风。
屏风上山明水秀,树木葱郁,而在那漠漠水田的尽头有一道身影。
阿玖知道,主君就坐在她对面,与她一屏之隔。
院里那棵红枫生得实在好,枝繁叶茂,雨水斜打在叶片上,再被风那么一吹,轻轻柔柔地摇晃着,便是屋内屋外唯一的声响了。
阿玖不知是否应该打破沉静,又奋力回想自己入府以来有无犯过大错,思量的脑瓜子都冒起汗珠。
“啾啾!”
鸟鸣声显得突兀,对阿玖来说却是如闻天籁。
她可以分辨出,这是萝卜头的声音!
“啾啾,啾啾!”
小鸟振翅,三两下越过屏风,停在阿玖面前,后又一如既往左右交替抬着纤细的腿脚,欢快地朝阿玖依偎。
“欸?”
虽然很肯定面前这只可爱小鸟就是萝卜头,但阿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主君这边见到。
都说主君喜静,萝卜头可是一只特别喜欢鸣唱的小鸟,若主君嫌吵怎么办?
阿玖急急忙忙把萝卜头捧在手心,试图藏进自己袖子里,可萝卜头很不配合,拍打着翅膀,不断从她指缝间冒头。
这是以为阿玖跟它玩耍呢。
“嘘,嘘!”阿玖急得冒冷汗,生怕主君一个不高兴就要叫人驱赶萝卜头,就差动手去捏萝卜头的喙了。
“你都喂过什么?”
屏风后的人忽然出声,阿玖怔住,又听主君问:“鸟儿近来挑食,我想知道你都喂过它什么食物,或可寻到挑食根源。”
清淡又平静的嗓音。
这是阿玖未曾料到的。她少时在乡间见过许多重病之人,他们或无望或奢求,却少有如此清清淡淡,好似没有将病痛放在眼里,总让人觉得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他关注。
可主君明明过问了鸟儿。
对,鸟儿。
阿玖如梦初醒,看了眼掌中的翠羽小鸟,后知后觉:“萝卜头,原来是主君养着的吗?”
怪不得能够随意在府里飞行、停驻,无人驱赶。
“不是。”
回答出乎意料,阿玖咦了一声,却没等来后文。她壮起胆子盯着屏风瞧。
不知为何,虽相隔一道屏障,主君也无厉色,却给人一种压迫感。
萝卜头似乎感受到阿玖的忐忑,主动拿脑袋蹭蹭阿玖手心。
阿玖急忙把自己的记忆倒回刚才,回道:“婢子上一次喂萝卜头是前几天……大概有四五天了,喂的是冠春园的瓜子,剥了壳的,约摸有十几粒,萝卜头全都吃了。”
说话间,萝卜头好似听懂他们在谈论它,微微歪头看阿玖一眼,随后昂头往屏风那头飞。
扑簌簌几声,只留给阿玖漂亮的尾羽。
萝卜头看完裴延,又记起阿玖。它左右为难,犹豫片刻后索性直接飞上屏风上沿,两脚前后叉开,优雅又平稳地立着,明亮圆润的眼睛看看左边,紧接着看看右边,端水端得极好,没有偏颇。
“萝卜头是它的名字?”
阿玖听出主君言语里的隐隐笑意,又见萝卜头如此放松闲适,便也把悬着的心放下,调整一下跪姿,答道:“是,婢子见小鸟憨态可掬,个子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