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烙印。
裴延沉默了一下,挥手将归置整齐的物件重又打乱。
可是这样的话,他的物件和她的胡乱堆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更容易让他胡思乱想。
裴延揉了揉眉心,选择远离这张书案。
转而在圈椅上坐下,沉静地垂眸饮茶。
不过才一个时辰的功夫,天色已经比他们出门时要暗上许多,怕是这两天会落雪。
虽然是白天,但裴延还是想叫阿玖掌灯,莫要在暗处书写,伤了眼。
他刚要张口,忽然注意到茶盏边有一丝细发,乌黑柔软,甚至不用拈起来细瞧,一看便知这发丝属于阿玖。
“主君您看”阿玖脚腕的伤虽不严重,但落地时仍然会有骤然的疼痛,于是她单脚一步步蹦了过来。
哗啦一声响,玉白的纸张上写了一首小诗。
阿玖声音轻快:“您总说我涂涂改改,这一回可是一气呵成写下来的,您瞧,一个字都没有涂改过噢。”
小姑娘微微扬着下巴,等待主君的夸夸,却因离得太近,发顶恰好撞在裴延鼻尖。
裴延在她察觉之前稍稍后撤,垂眸看诗,也看她。
发油的香味弥漫鼻端,裴延竟从中嗅出一丝甜,一下让他忆起秋日的木樨栗子饼,以及阿玖给他下的木樨雨。
“主君,阿玖写得不好吗?”
阿玖闷闷抬眸,撞见主君眼中的温柔,低沉微哑的声音也在她耳畔落下,是她想要的夸奖:“写得很好。”
14
荼靡山迎来今冬第一场雪,阿玖默默许愿下大些,再大些,要是能打雪仗就好了。
但是下一瞬阿玖想起什么,掀起眼帘瞧了瞧在屋内看书的主君。那日从林间回来,主君果然发起高热,杨大夫私下将她说了一通,主君万万不能再着凉……阿玖连忙回过头,双手合十,更加虔诚了。
默念道:“不算不算,刚才的愿望不算数,还是不要下雪了。”
想了想,阿玖又补充:“要是今年是暖冬就好了。”
她可以不打雪仗不玩雪,只要主君平平安安身体康健。
然而天不遂人愿,这初雪越下越大。推开窗子往外看,天幕飞花,素染林木。
风不讲情面地灌入,呼呼生寒,阿玖急忙阖上窗,恋恋不舍地摸了把凉嗖嗖的窗棂,回身时撞见裴延探询的目光。
“主君。”
阿玖噔噔噔跑到裴延身边,眼巴巴问:“中午吃乳酿鱼吧,可以吗?热乎乎的吃下去,浑身都暖和啦!”
裴延看出其实是她自己想吃,把书一阖,蓄意说想吃鱼脍。
“不行。”
这一点阿玖倒是很坚决,小脸一板,头头是道地讲起来。
“杨大夫说他行走江湖多年碰到不止一个例子,吃鱼脍给吃出病来,特别是郢江以南的诸郡县。而且鱼脍生冷,本就不适合主君食用。主君,我们还是吃熟的热的乳酿鱼吧。”
裴延一本正经道:“阿玖想吃乳酿鱼,拿什么来交换?我总不能平白无故答应你。”
“我想想啊……”
“拿雪人换,如何?”裴延说着,唇角渐渐抿起一个弧度,“巴掌大的雪人就够了,阿玖愿意堆一个给我吗?”
“咦,这么简单就可以了么,我当然愿意啦~”
阿玖脚步欢快地去了。
素白的场地上早就有三两侍女在玩雪,见阿玖出来,正好凑成两队打雪仗。
阿玖左右为难,“主君让我堆一个雪人给他,我先堆好,再加入你们。”
其中一个侍女听了这话有点纳罕,“原来主君喜欢雪人?真看不出来。”
阿玖三言两语交代了自己和主君的交易。
侍女们面面相觑,而后笑着打趣:“小阿玖,你还没弄明白,主君是看你想玩雪,又顾及他畏寒,因此只能在屋里心痒痒,这才找个借口让你出来玩!”
“对啊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