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3)

生。其实以现在的思想观念来说乔慧臣这点事实在算不得什么,但那时还是八十年代初,小县城,民风本来就保守。学生们回家后把这件事当成奇闻传开,听者无不惊异。真是人不可貌相呀!十岁的小孩居然说他喜欢一个女生!道德败坏到什么地步!思想品德要抓紧呀!

那刚从村小调上来没两年的班主任拉着脸紧皱着眉,不明白原本一个老实乖巧的学生是怎么一下堕落到这种地步的。太不纯洁了!怎么偏偏就出在她的班上!

乔慧臣不记得母亲和那个老师谈话的内容了。记忆是很奇怪的东西,隔得太久早已不复完整,只剩下一些零碎的片段。

他只记得有很长一段时间全班的人都象是服食过鸦片一样神经格外兴奋,欺负他孤立他成为一种很好的消遣。乔慧臣这个名字已和破鞋流氓挂上了钩,不鄙视他不足以显示他们高贵正直的情操。

从那时一直到小学毕业,他就象是过街老鼠一样。课本被人画得乱七八糟,文具常常不翼而飞。而几乎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他都要和那些挑衅的男生打一架。当然,说是打架,其实只是挨打而已。男生们很热衷于这种活动,有个父亲是公安的男生,打人很是专业,知道打哪个部位最能令人感到痛楚。也就是因为他乔慧臣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真正痛到极致的时候根本是叫不出来的。

这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怯怯地跟父亲提出转学的请求,刚下夜班的父亲却瞪了他一眼。在大人看来,小孩子的痛苦不成其为痛苦。他想到了自杀。试过用麻绳吊颈,细细的绳子勒进肉里很痛很痛,他放弃了。

又想起书上常常提到隐居世外。附近的山倒是很多,找一个偏僻的角落躲起来也不错啊,虽然看不到父母会很难过。

一个星期六,乔慧臣在家里的米缸里打了两盅子米就往城外的虎头崖走。一直走一直走,边走边哭。结果他没上虎头崖,还没到山脚他就回转了,他舍不得家人。

本来以为家人会对他的出走多多少少有点反应,也许回去后会搂着他安慰他也不一定,但结果回去后才知道原来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发现他出走过。

所有的路都不通,他只能选择忍耐地留下来。再也没有同学来约他出去玩,他也仿佛对玩耍失去了兴趣,每天只是埋头于书里。他戴上了眼镜,度数越来越深,成绩越来越好,师长的脸色也越来越和善。五年级下学期结束的时候学校居然给他发了三好学生的奖状,虽然距离事发之日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但那几个常欺负他的男生还是发出响亮的嘘声。

若干年之后乔慧臣躺在沙发上看《流星花园》,看到杉菜被英德学园学生群起而攻之的那一场,明明是喜剧,明明也在那样笑着,但看到动情处乔慧臣还是缓缓流下了眼泪。

那种被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孤立、针对,自己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感觉,一般人根本是无法感受的。也许只有那些经历过文化大革命在运动中被群众揪出来监管改造随时夹紧尾巴的坏份子才可以对乔慧臣当时的心理有所体会。

人,是靠着不断的学习教训来适应这个社会的。就象小孩子用手指去玩火,大人苦口婆心地跟他说一百句‘不要玩火’都不及他自己亲身烫过痛过来得记忆鲜明。

乔慧臣亦学到了他自有记忆以来第一个无比惨痛的教训。

‘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母亲事后用咏诗般的语气意味深长地总结了他在这件事中所犯的最大错误。听着这句千古名言,十岁的乔慧臣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顶。以往对人百分百的信任,至此支离破碎。

第 3 章

乔慧臣翻了个身。

不就是说了喜欢个破丫头片子吗?大惊小怪!小学四年级怎么了?那也只是证明了老子情商高!一群头脑闭塞的蠢货,还动不动就上纲上线了!

--想到憋气的时候也暗暗用这样的理由为自己开脱过,不过太明显了,连自己都知道这种话分明是恼羞成怒的产物。是,乔慧臣对那一段狼狈的过去其实是觉得非常羞耻的,从小听惯了人家夸他听话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