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病了就喜欢睡觉,没日没夜地睡,只需要?定时把?她?扶起来,轻轻拍醒,喂她?饭食、水和药。她?都?会张嘴配合,乖得不得了。
果然,她?老实躺下之后,再也没有变成武病猫。
*
上京城。
蔺青阳离开宴殿,独自一人去了那处烧毁的庭院废墟。
“喀嚓、喀嚓。”
这里无?人动过,焦黑的地面?看似坚实,踩上去却时不时突然塌陷,脚踝陷落进炭灰之中。
蔺青阳丧衣飘飘,恍若未觉。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穿过建筑物残留的轮廓,越过一桌桌扭曲凝固的冷蜡宴席,看见灰烬中残留了半角烧焦的红木牌。
他认出了自己的残字亲家席。
“啊。”他道,“原是我给亲家准备的席面?。”
他闭上双眼,这一片黑白灰的废墟一点点渲染上了鲜艳色彩,耳畔也渐渐浮起了喧嚣热闹的声音。
接亲,大婚,该是这样的。
噼里啪啦,那是一串串鞭炮在身后炸响。
锣鼓咚锵,喜庆满堂。
蔺青阳面?露微笑,虚虚抬起手,牵住自己身旁娇艳动人的新娘,一步一步往前走。
道贺声不绝于耳。
他笑吟吟望向左右,冲着?一桌桌宾客微微颔首致意?。
不错,新婚大喜,新婚大吉。
过了前庭,来到大堂。
喜娘吊梢着?眉眼,在一旁扯着?嗓子呼喊:“一拜天地!”
他微笑,牵着?新娘,缓缓拜下。
“二拜高堂!”
她?的父母端坐松鹤堂,他带她?转身,面?朝二老,端端正正拜了拜。
“夫妻对?拜!”
他转过身,在一片吉祥喜庆的色彩之间,找到那一抹最灿烂的容颜不对?,错了,他看不见她?的脸。
她?顶着?红盖头。
四四方方的红盖头,四个?角上缀有铜钱彩珠,刺绣有并蒂莲花。
“啧。”
她?的绣花手艺,简直不敢恭维。
他笑吟吟与大红盖头对?拜。
周围爆发出善意?的欢呼,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他牵着?她?,很有耐心地走完了冗长复杂的各种仪式,竟不觉得烦。
身体里有种奇怪的酥痒,令人沉溺麻痹,懒洋洋不想思考。
很少有这样的时刻,让他甘心停留。
他这一生都?在往前奔跑,为了活命,为了野心,为了将目之所及的一切践踏于足底。
他每一次驻足,似乎都?是因为她?。
南般若,他的新娘。
耳畔忽然响起喜娘的呼喊:“送入洞房”
啊,该进洞房了。
他抬手牵着?她?往里走,越过一对?对?金红龙凤烛。
洞房他熟,他不会再弄错顺序了。
坐帐、撒帐、揭盖头、共饮合卺酒、结发为夫妻。
烛火光芒刺出一个?个?漂亮的十字,熠熠光华之间,他的新娘美到不像话。
他拥着?她?,缓缓倒进大红帐。
一片暖融融的光晕漫向他和她?。
白色丧衣顷刻沾染大片黑灰,周遭布满刺鼻的焦味与浮尘。
蔺青阳恍若未觉,在废墟之上缓缓翻身。
他忽地皱了皱眉。
“般若冷不冷?”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