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声音太轻了,沈妄没有听到,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出门去。

祁棠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起来,从衣帽架上拿了件针织衫外套,一边穿衣服,一边追出门去。

她在楼梯间看见了他的身影,他要去的方向似乎是……一楼的主卧?

主卧一般是主人家的寝室,也就是沈父和甄惠之住的卧房,他大半夜不睡觉,跑到爸妈卧房去做什么?

虽然满心疑惑,但也不耽误祁棠追上去的脚步。到了一楼,能看见卧室的门是半掩的。她正要开口,沈妄回过身来,捂着她的嘴轻声说:“嘘。”

祁棠巴掌大的小脸被他一手捂了个严严实实,在他怀里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她听到他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看场好戏吗?“

他那漫不经心的笑容和赤红眼眸中闪动的戏谑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推开门走进去,祁棠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跟进去。卧房里面只有甄惠之一个人,她形象全无地坐在地上,和晚间餐桌上那个礼仪文雅的美妇人有着天壤之别,披头散发,双目发红,正拿着别针不断扎向手中木偶的心口。

“去死去死去死,小魔鬼,你根本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你妈是个疯子,你也是个一脉相承的疯子,搞得我们家天翻地覆,鸡犬不宁!!还我孩子命来……”

本应该在卧房里的沈父此时不知所踪。

沈妄已经站在了她身边,甄惠之却像完全没有察觉一般,她不仅没有看见沈妄,甚至也没有看见祁棠,仿佛他们置身在和她截然不同的空间里。

祁棠看着她手中的木偶,看着木偶心脏间隐隐漏出来的八字,不禁握紧了五指,指甲陷进了掌心。

她感到有些难以呼吸。

甄惠之,这个法律上被沈妄称之为母亲的人,却对他有着如此歹毒的恨意。

她不敢想象他是如何在沈家度过的这八年。是,沈妄是厉鬼,没有感情,不会受伤,可他如果不是厉鬼呢?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呢?

她抱住了他的手臂,沈妄以为她是被状若癫狂的甄惠之吓住了,拍了拍她的腰侧安慰她。

“给你看点好玩的。”

他轻轻一抬手指,甄惠之手中的木偶便渗出了血迹,那血迹就像扎破了动脉一般,顷刻间汹涌而出,汩汩顺着四肢粘稠地流满了她的手掌,甄惠之尖叫一声,扔掉了木偶。

“怎、怎么回事?”她六神无主地惊恐自语,“大师没说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啊?”

躺在地毯上的木偶还在不断涌出鲜血,简直就像个血的泉眼,眨眼间就把地毯都染红了。甄惠之吓得脚软,此刻才反应过来逃跑,她急匆匆从祁棠身边掠过,然而卧房的门却砰的一声关上,还自动上了锁,仍由她如何呼唤,门外的人都听不到半点响动。

“妈妈,妈妈……”微弱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让她停下了拍门的动作,僵硬又带着期盼地扭头。

“小铭?是你吗小铭?”

原本躺在地毯上的木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男人,那是沈妄八年前死去的大哥沈铭。

甄惠之连滚带爬地跑过去,不顾一切将儿子拥在怀中:“你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妈打电话,妈现在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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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期4

此刻周围精致的家具如破碎的墙皮般剥落,时间倒流,时空回到了当年的那一天。甄惠之抓起手机,但是被血液沾染黏糊的手指在剧烈的颤抖下连简单的拨号都做不到。

儿子沈铭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濒死的眼睛也瞪大了,眼白中的红血丝根根暴突出来。

“妈,救我!沈黎要杀我!“

他忽然有了力气,挣脱开了甄惠之的手,踉踉跄跄爬起来,一路沿着墙壁朝着窗边跑去。

不知何时,一个手拿短刀的女孩出现在了甄惠之身后,神色中的偏执和发狂起来的甄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