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纸钱。那喜婆嫌林长鸣碍事,便用帕子扑他的脸:“别拦着了,今日可是河神换新娘子的大日子,要是误了吉时,咱们都得遭殃。哎呀呀,江郎君,快上轿吧!”
江临斋已经落了轿帘,林长鸣说:“等等……”
周围伸出无数只手,把林长鸣往后拽。拥挤的人潮突然间都变成了送亲队,他们一列接着一列,全往河神庙的方向挤。红色如同浪潮,扑打在河神庙的长阶上,喜婆们掩面咯咯笑,朝四下抛洒着纸钱。
林长鸣在红浪中浮游,追赶着花轿,可是花轿太多了,他根本找不到哪个才是江临斋。很快,世界又变化了
先是通往河神庙的台阶无限增加,庙明明就在前方,人却怎么也走不到头。接着是花轿越来越多,如同淋血的牛虻,密密麻麻地吸在阶上,挤得人连路都走不了了。
林长鸣用千金笔勾起一个个轿帘,挨个叫着:“师父!”
花轿中都是空的,林长鸣在其中飞速寻找,他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脚底潮湿,再低头一看,脚下居然全是红纸屑。
哪里来的红纸屑?
送亲队挤在花轿周围,每个人都在笑,乐手们吹得越起劲,喜婆就笑得越大声。那些大张的嘴、皱褶的眼角,还有漫天的纸钱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乱糟糟的画。
林长鸣环顾四下,不懂他们在笑什么,唢呐声吹得他心慌,他拉住一个喜婆,说:“敢问新娘子都送去哪儿了?”
喜婆帕子微挪,露出猩红的唇。她咯咯笑:“新娘子呀”
周围的大伙儿也跟着咯咯笑,他们把音调拔高,唱戏似的,一起说:“新娘子呀”
毫无征兆,所有人的脑袋齐刷刷地掉了下来。林长鸣没防备,被喜婆断开的脖颈喷了一脸血,他抹一把,发现血不是血,而是像血的红纸屑。那些脑袋如同马车上翻倒的西瓜,争先恐后地往台阶下滚。
等林长鸣回过神来,整个长阶上就剩他一个还在喘气,其余的全倒在地上,如同被撕烂的红纸人。
这时,有个人说:“你怎么还没走?”
林长鸣回头,看见阶上站着江临斋。江临斋已经大变样了,他现在穿着干净的月白宽袍,模样就像刚入城,一点血都没有。
林长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蒙了,他脸上还沾着红纸屑,在片刻寂静后,憋出一句话:“……我不认识出去的路,师父。”
江临斋单手扶剑,瞧了林长鸣一会儿,像是习惯了:“你这一进城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毛病还没好啊。”
林长鸣忍辱负重,点了头:“刚刚被河神娶亲闹的,街上全是人,我更找不到路了。师父,你去庙里见过河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