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下来。

浅栗色的瞳仁微微下扫,看着满头大汗的她,淡淡问道:“祁棠,你很害怕我吗?”

祁棠:“……”

她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呀,怎么这么问?”

说着,环在他腰上的手臂自动松了,整个人也肉眼可见地局促起来,往下扯了扯裙摆。

“梦境造物是每个人潜意识中最害怕的东西,关于你的梦境造物是我这件事,能解释一下吗?”

祁棠有口难言。

这上哪解释去。在此之前,其实她害怕的不是沈妄,而是他有朝一日滥杀无辜的可能性。

可当她越和梦境造物相处,就越发现即便是因她恐惧而诞生梦境造物,实际上也并不能激起她的恐惧。

她也问自己:祁棠,你真正在害怕的是什么呢?

她已经有了答案,却发现自己恐惧承认那个答案。就像把她循规蹈矩的人生活活撕碎一般,一旦承认那个可能,会把一切变得天翻地覆。

“你觉得我会变成那样的厉鬼。”沈妄说。

她总算明白从醒来一直察觉的不对劲从何而来。

沈妄的情绪确实不对劲,他在生气。故意陪护的时候打游戏吵人,故意不给她端水。

但是祁棠睡了两天,脑子有些迟钝,加上他的情绪平时也是这样不显山不露水,以至于她没有第一时间察觉这一点。

“六局的人不相信很正常,你也不相信我。”

他眼中流露出了明显的失望。虽然人类的情绪在他身上已经表现很多了,有不开心的,恼怒的,得意的,傲慢的,但是第一次失望。

祁棠张了张嘴。

但直觉如果说出真相,他会更加生气。况且真相

不就是他说的那样吗?

她不相信他。

沈妄从不和人交往,没有朋友,当然也没有可以倾诉的父母,仔细算来,说不定误打误撞闯入他世界的祁棠才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说起来,他确实从来没有主动害过任何人,即便六局收容那一次杀了很多人,也只是出于自我防卫和反击。

可祁棠觉得他会滥杀无辜。他在她心目中就是这样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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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之后,两人的关系就陷入了微妙的冷战。祁棠想过很多次主动求和,但求和就要去解释,为什么自己的梦境造物会是他的复制体。她暂时没想到好的借口和理由,只好就放在那里。

而且文艺汇演就在下周,随着时间越来越近,舞蹈老师也越来越严格,她们重复把舞蹈一次又一次排练,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处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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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妄穿着球衣走进更衣室,打开自己的衣柜,手臂抬起抓着后衣领,把衣服一把扯下。

他的肌肤在阳光下白得耀眼,。

更衣室吵吵嚷嚷的,虽然平时也很吵闹,但是今天的兴奋劲更上一层楼。

“郁决,你决定告白啦?”

“是呀,我已经打听好了,祁棠喜欢绣球花。校舞团的表演在第三轮,等她们表演完,我就上去献花,顺便告白。”

“噢噢噢噢”

众人兴奋地叫了起来:“以前没想过你这么大胆啊!”

“告白?”沈妄顿了顿,转过头来看向他。

他从来不参与这些话题,所有女生的告白都视若无睹,有人猜测过是不是性取向问题,但目前尚未得到证实。

郁决和他对视,不知为何有些发憷。虽然被清除了在梦境中的记忆,但是某些印象还确确实实地残留着,比如他之前只觉得沈妄是个在校篮队人气很高但和他关系一般的同学,现在看他的脸却隐隐有种胃疼的感觉。

“对了,祁棠之前不是喜欢沈妄的吗?”有人用手肘推了推郁决的腰,“你要告白,有没有问过沈大学神的意见啊?”

原本只是一句调侃的玩笑话,但郁决似乎当真了,他走到沈妄面前,认真问道:“沈妄,你介意我和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