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那笑意如浮萍般从他的脸上淡去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他是与我们完全不同的生命个体,即便外观看起来那么像人,但说到底也只是披着人皮的野兽。如果你陷得太深,会万劫不复的。”

他看见少女清丽的眉心皱起来。

“你根本不了解他。”脱口的瞬间,她意识到这句话很像一个深陷爱河的恋爱脑少女,但祁棠的心底有个声音在小声叫道:不是这样的!沈妄不是没有感情的野兽。

虽然他总是那么冷漠,也常常叫她感到害怕,但他救过自己不止一次,无论初衷是出于好玩还是怜悯。

“那你就了解他吗?”江凝冷冷道。

他第一次用那么严肃的语气和她说话,祁棠吓得瑟缩了一下肩膀。一沓资料被拍在她眼前,溅起了几滴咖啡。

“炽天算了,你不习惯这个名字。沈妄是私生子,我猜这一点他从没对你说过吧?”

沈妄的母亲多年前是金宁市声名大噪的话剧演员,美貌风情,追求者众多。沈妄十岁的时候,她患上精神疾病,被接到了绣山疗养院,儿子则被接回了沈家。

“沈家……是个很有钱的家族,我接触过的有钱人挺多,但他家是属于挺丧失人性那种。”江凝撇了下嘴,“就像动物一样崇尚弱肉强食。别这样看我,实话实说而已,我可没有仇富。”

他又递过来一份资料,是某份孩童体检报告单:“你知道莱伯先天性黑蒙吗?这是一种罕见的遗传性视网膜疾病,很小的时候就看不清东西,而且很大的概率会在成年后彻底失明。但你觉得他现在和瞎子沾边吗?不像吧?”

祁棠拿起那份资料,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某次月下的对视,雪白的耳羽遮住了那双鲜红如血的双眸。

……或许,有没有眼睛,对他来说本来就没有影响。

他不是依靠眼睛来旁观这个世界的。但他的眼睛确实很敏感,祁棠好几次观察到,一旦眼睛不舒服,他的脾气就会格外暴躁。

她倏然发现,自己就像对方所说的那样,丝毫不了解沈妄。

“炽天很特别,他有着人类的身份,并且有沈家作为后盾。我们受限于规矩,并不能太光明正大展开调查。”

那你也偷摸着调查那么多了……

江凝坦率地摊开手:“我的要求很简单,他信任你,那就由你来帮忙调查清楚他的规则。”

“调查清楚之后,要怎么样呢?”祁棠将所有资料堆叠起来整理好,认真抬起眼来,“你要收容他吗?”

江凝并不闪躲她的视线,牵起嘴角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如果他的存在危害到了人类的安危,那么,我们会的。六局就是为此而存在。”

“直觉告诉我,那是一条优先级非常、非常……非常高的杀人规则。”

不知出于何种心情,祁棠最后还是收下了那份资料。

她抽出几分钟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隐瞒和六局见面还偷偷调查他的背刺行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大概,会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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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宁七中建校至今百余年,校内建筑古雅,乌桕树郁郁葱葱,甚至一度被外市游客当做热门打卡景点。

刚走到校门口,她就遇见了熟悉的迈巴赫。

“沈妄,早上好。”她热切而狗腿地凑上去打招呼,透过半开的车窗看见了诡异的司机。她的司机同事还是那样,诡异得如同纸扎一样的肌肤,沈妄居然毫不掩饰让鬼奴开车送他来学校,就只掩人耳目地戴了副墨镜,遮住了那双只有眼白的双眸。

“司机大叔,你也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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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天7

司机大叔没理她,祁棠也不气馁。可是沈妄下了车,对她的招呼视若无睹,随意地单肩斜挎背包朝教室走,这就让祁棠有点受伤了。

她讨好地追上两步:“沈妄,你想打游戏吗?我今天有空哦,可以带你双排。”

沈妄站定脚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