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钊:“伤口还疼吗?”
纱布都已经拆掉了,伤口陆续结痂,有些痒,林子霁用指腹在疤边缘轻轻地蹭:“不疼了,都快好了。”
景钊也盯着伤口看,眼神暗了暗,意味不明的点了点头:“嗯。”
“有什么要问的吗?”景钊的语气很平静,就像以前逢年过节问宋子惟“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似的。
宋子惟已经打过许多种草稿,可惜没有一个让他觉得可行的,于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就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景钊靠在楠木办公桌上,他仿佛生来就有一种上位者的气息,耐心的等着宋子惟的回答。
大学的时候舍友就老是吐槽宋子惟品味差,总爱看一些家庭伦理的狗血剧。
而如今这不可思议的剧情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宋子惟很难不多想,那种表哥变亲哥的戏码,景钊会有什么样的态度。
长兄如父一般的纵容和照顾,宋子惟不敢想象那样大的落差。
可是,他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所以其实他自己也没弄明白到底想不想让景钊知道。
宋子惟缄默许久,最后开口道:“小舅他……”
想起刚到S国的时候景琛和他说的话,他想景琛也是知道的:“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啊?”
景钊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他本以为宋子惟会问景琛那件事。
事实上宋子惟最初是想问的,可是过了几天以后他就不想说了。
脑海里的记忆不是假的,一直照顾着他的是景钊,而景琛,甚至和他都没有血缘关系。
“你觉得他会和我说什么?”景钊反问,他摆正了桌上的石膏娃娃,一个蓝色的机械猫,那是林子霁昨天下午画的,本来没准备送给景钊,是他自己拿上来的。
宋子惟的目光也落在那个石膏小人身上。
在很小的时候,母亲也曾带他们两个一起画过,但那时候自己还太小了,笔都没有用利索,后来只能看着母亲和景钊画。
宋子惟试探的说:“比如有关母亲的事……”
景钊的指尖顿住了。
宋子惟才是最像景窈君的人,尤其是眼睛,他正以一种复杂又矛盾的目光期盼着景钊的回答。
“没有。”景钊说,鼻尖又飘过来若有似无得消毒水和血腥味,景钊漆黑的眸底划过一丝哀伤,就好像透过寒冰的裂缝看见了灼焦的废土,他又说:“但是另一个人和我说过。”
宋子惟很少在他眼中见到这种属于柔软的神情。
上一次似乎还是十年前,父母意外去世的时候,他哭的喘不上气,一遍一遍的说着“我没有亲人了。”
然后是景钊用力的扶住了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我永远是你哥。”
景钊貌似并没有义务这么对他,可是他却真真实实的是宋子惟在失去父母后唯一让他感受着亲情的人。
一瞬间,他忽然就觉得,也许,景钊知道的比他还要早,早在他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时候。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宋子惟鼻子微微泛酸。
这不接上文的,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景钊听懂了。
“是,最后的时候……”景钊顿了几秒,像是在思考一个合适的称谓:“她告诉我了。”
宋子惟很久没有哭过了,这一刻却有些绷不住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宋子惟红了眼眶。
景钊没有说话,他要平静很多,或许是因为在无数个日夜里,早已经习惯。
宋子惟最终还是忍住了眼泪,没有掉下来,他拥有过完整的家庭和完整的爱,而从小陪伴景钊的,是沉重的压力和期盼。
似乎不管怎么样,该难过和遗憾的人,都应该是景钊。
不知道又聊了多久,宋子惟准备走了,到门口时又顿住了,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他回望向景钊:
“哥,对不起。”
第070章 |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