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渝归前世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已经很久不卖猪肉了,就靠自己开的养猪场和媳妇儿开的多家酒楼挣钱,身体也早没了自动早起的肌肉记忆,与惜枝睡到大中午才醒来。

惜枝受了冻,半夜忽然开始咳嗽,咳了很久,她拍着人后背,后半夜见人不咳了才勉强睡过去,因此起的就晚了。

她倒是早早睡醒,窝在被子里,眼睛紧张的望着面前高挺胸脯。

李舒禾醒时,她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只是被人亲昵的抱在怀里禁锢住动作,无法起身罢了。

宋渝归恍惚间感觉还是在前世,下意识低头,一个早安吻已经送出去了。

怀里的身体浑身僵硬。

但很快,她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怯生生十分柔弱的对着宋渝归笑。

好招人,她几乎要被勾的失了神智,过去抱住人脑袋狠狠啃一遭了。

无奈惜枝表面柔顺,眼底却始终含着疏离与警惕,她不能吓着她,只能对着人后脑勺狠狠揉了一通,语气温柔婉转,“起来,我今天带你去镇上看看大夫。”

沈惜枝捂着嘴憋住一声咳嗽,骤然听见这话却是慌了神,要带我去镇上?为什么要去……

她心生退意,那边小娃娃猛然哭了,昨晚她已经哭过了,吵醒了两人,宋渝归爬起来给随便喂了点面汤又整睡了,现在还哭!

八成是又饿了,她道,“我去煮粥,衣服你自己看看柜子里,想穿哪件直接拿就是。”

沈惜枝心中忐忑不已,闻言连笑都露不出来,只得用被子紧紧裹住瘦弱的身子。

等宋渝归艰难进来喂孩子时,就收获了一条蛄蛹的小毛毛虫。

她笑着坐在床沿,一手抱孩子,抱孩子的那只手还勉强空出来拿碗,然后另一只手拿着汤匙给孩子喂米汤。

一边喂一边问床上几乎要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的人,“你要再赖床一会儿吗,我煮了粥,一会儿给你煎两颗鸡蛋,你赖一会儿就起来吃好不好?”

她声音可温柔了,而且,煎两颗鸡蛋!

以前家里最疼爱的沈耀祖,一日也只能吃一颗鸡蛋,可李舒禾说要给她煎两颗,还是煎的,不怕费油吗?

她是吃白饭的那一方,没资格说什么,只能从被窝里伸出一颗脑袋,弱弱点头。

又听她说,“吃完了我们就去镇上,你记得多穿点。”

沈惜枝身形一僵,视线不敢看她的脸,只看着她怀里的孩子,温柔道,“如果去镇上了,就没人照顾孩子了,我,我留下来照顾孩子吧。”

什么看大夫,这村里哪有人会随意去看大夫啊,看大夫最费银子了,我只是有些咳嗽,又不是什么大毛病,熬一熬就好了,她别是想把我卖到青楼里去。

曾经宋渝归就有过这个想法。

沈惜枝满心不安,连她给她做饭吃在她眼里都成了阴谋。

好端端为什么给我吃的这样好,是不是想卖了我,又心中愧疚,就想以此弥补一二?

她越想越慌张害怕,雪白的牙齿紧紧咬住薄唇,便听那声音自上而下与她说,“小宝我托隔壁婶子带一下。”

身子愈发僵硬了。

她沉默下来,宋渝归察觉到不对,好歹也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她垂眸问,“你不会在自己胡思乱想吧?”

沈惜枝堪称慌乱的又埋进被子里,心中却想着,怎么能是胡思乱想呢,你明明就是这个意思,村里有谁只是咳嗽两声就要去医馆寻大夫的?

没有的,这让我要如何相信。

见她不说,她也不急着问,两人相处时日还长,惜枝总会信任她的,她便一直催着起来吃早饭,沈惜枝只好起了身,拿过她给挑好的衣服,又被围了一件十足暖和的披风。

披风很暖很暖,像是把寒冷的风隔绝在外了一般。

这么好的衣服,她给我穿……却是要卖了我。

不知为何,她心里就固执的认定了,或许是因为碰见的上一个磨镜也有这种想法,她对磨镜很有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