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正撒着泼让池景明必须收了沈耀祖,忽而见沈惜枝出来,还跟那池景明的女儿一起出来,先是想起上回丢的面儿,下意识恶狠狠瞪了她一眼,紧接着又反应过来她和池家有交情,连忙说,“惜枝,你还不快向池姑娘帮你弟弟求个情,都是一家人,你怎如此不顾父母兄弟亲情!简直就是白养你这个白眼狼了!”

沈惜枝一出来就被骂,顿时委屈的看了妻子一眼,即使知道她不会伤心,宋渝归还是默默挡在她身前,挡住了王氏看过来满是逼迫的目光,并冷冷回望过去。

王氏想到自己的儿子失去这样好的老师,就是因为她们,顿时气的不行,“你们这群丧良心的,怎么说我也是惜枝的亲娘,你们怎敢对我不孝,自己在这过着好日子,却将我们这个亲娘亲弟当穷亲戚对待,现在还撺掇着池先生不许他收你弟弟为学生,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啊!都怪我与我儿平时太过良善,才会被人这样欺负哇!”

王氏说着说着,就在地上坐下了,然后开始打滚。

沈耀祖穿了一身体面长袍,无一处补丁,干干净净,拱手行礼时更是风度翩翩,但这般风度的人,却任由母亲为他做出那么难看,丢脸的事来。

他语气沉痛,“池先生,耀祖因那日之事回家闭门思过,已深刻认识到了错误,还请池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耀祖态度也是十分谦逊,半点没有之前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的嚣张模样了。

他当时尚有傲气在,认为自己就算不是池景明的学生,换了任何一个老师也能学好,也能考上秀才,举人,乃至状元。

但,换了一个老师后,只听了一堂课,他就知道,不对。

完全没有那等恍然大悟的感觉,先生讲的话,晦涩难懂,他根本听不明白!

为了自己的将来,为了能光耀门楣,他只得过来低头。

池景明无奈的看了一脸看戏的女儿一眼,无视旁边打滚的王氏,只淡淡对沈耀祖说,“你连做人之道都尚未学好,便不要急着读书了,要先学做人,这才是立身之本。”

沈耀祖不明白,做人和读书有什么关系,做人根本就不是老师该在意的,他读书好不就成了?

为什么池先生要如此为难于他!

愤怒之下,沈耀祖眼里忍不住便透出些许怨恨。

池景明注意到,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声,“你走吧,我是不会收你的。”

“就因为我对您的女儿不敬吗!”

听他语气决绝,大概是知道无法回旋,沈耀祖也沉不住气了,问出口的声音有些尖锐又愤愤不平。

不过是一个女儿而已,他未来可是能参加科考的!

即便对她出言不逊几句,又何至如此,况且,那话也不是他说的啊!

沈耀祖自觉冤枉,愈加不服。

池景明看出他人已经坏了,摇摇头,“不,就算不是我女儿也一样,你不该将任何人的付出看做理所应当,不该高高在上,不该自视甚高。”

这都是读书人的大忌。

王氏的声音吵的人耳朵疼。

沈耀祖继续恨恨道,“说来说去,你就是嫌我家穷,没有钱给你送礼,嫌弃我问姐姐要钱交束脩丢了你的脸面,你就是看不起我!”

池景明:……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你的根已经坏了,日后难成大事。”

沈耀祖握紧拳头,原本还算白的脸气得通红,“池先生莫欺少年穷!若来日我功成名就,还望池先生也莫要再来后悔才是!”

他说的信誓旦旦,给池景明都整无语了,看向自家自幼练武,力大无穷的女儿,淡淡道,“将他们带走吧,莫要在此扰了邻里清净。”

池厢月正看着戏呢,忽然被吩咐了事儿,也没推辞,她早就看这些人不爽了,点点头便跳出去,一手拎起撒泼的王氏。

王氏震惊瞪眼,被迫双脚离地,“你,你这小辈竟敢对长辈动手,我要去官府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