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他自来不喜欢这样含胸躬身的小女人,只是好歹是他继母,他只得耐着性子说:“我尚有事情要处理,过会儿有宾客来,须得劳烦你帮着接待。”

季清荣双手紧握,咬着唇点头。

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她心里头暗暗诽谤:这关头了还要去清算遗产,自己亲爹的葬礼都待不住,秦家人果然精于算计。

秦家祖籍在江浙,到了秦英华父亲那一代才慢慢迁往了沪市。只是关系虽远,却因秦慎幼时在老家生活过,也有一大批人往这边赶来吊唁。加上本地的亲戚朋友,葬礼上一片黑鸦鸦的,全是人。

季清荣年岁小,遇见那种口出狂言的不在少数。她性子阴晴不定,平日里急冲冲的,谁也惹不得她。只是今日好歹是自己亡夫的葬礼,多少给几分面子,因而生生忍了下来。

到了下午,已是筋疲力尽,却还是得扬起笑容去一一问候。

那边两个是老家来的,算一算还当叫她一声“表婶”,但眼里却是淫邪肮脏,两双绿豆眼睛盯着她上下打量,恨不得扒了她身上这层黑色旗袍。

季清荣心里恼火,那边秦家的老佣人王妈在牢牢盯住她,生怕她同往常一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呼出一口气,只作没看见。

不曾想,那两人却一前一后走到了她跟前,嬉皮笑脸地同她搭话。

一人问“婶婶今年芳龄几何”,一人问“婶婶衣裳好看在哪里买的”,那副贱胚子的模样恨得人牙痒痒。

季清荣面若冰霜:“两位表侄慎言。”

她恶心得要命,这二人眼神露骨,在葬礼上便说出这样的话。奈何她身旁只有一个胆小怕事的丫头,全然帮不上她。方才盯着她的王妈也因其余琐事去了一边,叫她更显孤立无援。

其中一人露出一口大黄牙:“婶婶哪里的话,表叔不在了,侄儿自然要好好‘关照’表婶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