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边几不可闻地唤着阿辰阿辰。
“爸……”
耳边的一声呼唤让林青阳将对方搂得更紧了。
对不起,是爸没有照顾好你。
“爸,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他。
林青阳倦怠到说不出一个字,只是重重地缓了口气。
林星辰是他一辈子的软肋。
林星辰醒来以后,过了几天便转去了普通病房,这两个星期以来,林青阳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儿子,时不时地问他头疼不疼,哪儿不舒服,给他做各种补品。他本来头不疼,被父亲每天在耳边这么例行“询问”倒让他头疼起来了。白辛竹放学以后也会来看望他,三人其乐融融。后来沈维拉亲自带着律师和管家来跟他们父子商讨赔偿事宜,除开医药费用以及后续相关医疗费览栍用包揽以外,还额外赔偿了较为高额的赔偿费用,高到他们两父子下半生吃穿不愁……很显然,林星辰和爽快地收下了这笔不菲的赔偿金。
即便对方的配合与谅解让她很是惊喜,但也还是连连致以歉意。
沈维拉将林青阳拉到病房外,给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林先生,我非常有必要私下再给你道一次歉。”
林青阳勉强听明白了她不太顺畅的中文,看着这个和喻沉长得几乎一样的女性脸庞,他心情很是复杂。
沈维拉轻缓了一口气,亏欠道:“Cain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我想他这些年可能……”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心想有些不太对劲,皱了皱眉,又继续说,“我不是要为他犯的错开脱。如果我能劝到他的话,一定会让他亲自来给你们道歉,请给予我们多一些时间去沟通。”
“不必了。”林青阳捞起左边衣袖,将白翡手串摘了下来,推到沈维拉面前。
沈维拉看到这串佛珠,记忆回到游艇那天。她接过面前的手串,略微不解的目光望向对方。
“没有意义了。”林青阳勉强扯出一道疲倦的浅笑,“放过我们吧。”
放过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普通人。
他面对喻沉的时候,求饶过,反抗过,痛诉过,最后也毫无意义了。林星辰脑袋上的伤如果再深一些,再偏一点儿,就有可能丧失性命,亦或是成为植物人。就算是意外又如何,也无法改变喻沉伤害过他儿子仍旧一副高高在上姿态的事实。他惹不起,但希望……躲得起。
沈维拉目送着林青阳走入病房的背影,最后将视线移回手中的白翡佛串,不自主地收紧了力道。
连续几日的烈阳罩得整座城市像蒸笼里般闷热,淮安市接近五月的尾巴时,半夜里下起了第一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