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屏笔的尖端咔停在平板角落,顿了半秒。
他抬起眼睑,视线从平板移开,眼底骤然斥满阴鸷与暗戾。随着汽车跨过一道道减速带,笔尖戳在屏幕,断断续续地落下参差不齐的黑点。
忽然,喻沉松开了紧捏着平板的左手。
猛地将无线耳机拔下
直接将其甩在了一旁。
耳根突然清净不少。
白色耳机在沙发上滚了数圈,最后安静地躺在角落一动不动。
许久,才收回令人发指的目光,微微垂下眼皮,瞳孔聚焦在闪烁着微光的屏幕上,扫视一番乱七八糟的数学公式,不足半秒,一键清除。
没意思,他心想。
嗒
喻沉将触控笔贴回平板上方。
……
淮安市近日大片冷空气侵袭,临近三月,天气照旧反复无常,一会儿闷热一会儿凉爽,一会儿又冷风刺骨。
九点半过后,整条宽敞的西湾街区都堆满了不少宵夜摊贩,肠粉,小笼包,炒粉等半搭起帐篷的大排档,亦或是推着推车的各类烧烤摊,折叠的几张小桌摆在摊位前,吸引了不少人群,叽喳又吵闹。犄角旮旯的骑楼群,周遭因潮湿天气而长满青苔,水沟溢出难闻的厨余腐臭。
“老林,再来两份炒河粉,和一碗水蟹粥!”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大声喊道。
“哎,好勒!”
中年男人拿着锅铲,熟练快速地翻炒着锅里粉条,盖过铲锅交织一块儿的噪音,大声豆ó丁ú应答对方。
西湾这脏乱混杂的‘夹缝处’与淮安市中心摩肩接踵的大厦群格格不入,就如一座繁华都市里让人唾弃鄙嫌的垃圾场。
林青阳抹了把额间的汗珠,重重地缓了口气,心想终于把手头的活儿忙完了。招呼好摊位的客人,下意识看向摊位后方角落里,拿着一张小椅和桌子,在昏暗的街灯下奋笔疾书的男孩儿。
他轻步走上前,在路灯下眯了眯眼,弯着身子,扫了眼看不懂的数学计算题,又看向男孩儿,耐心试探道:“阿辰,要不先回家写?爸这会儿还得忙很久。”
林星辰抬眸,逆着昏暗的白色路灯,无意间瞧见父亲被汗渍浸湿的衣领下,似乎有道若隐若现的红紫痕迹。
眼底掠过一丝疑虑,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半晌,才说:“爸,明天周六。”
林青阳往自己身上抹了抹满是油渍和水珠的手,小心翼翼地掖了掖男孩儿昂贵的校园制服:“晚了天气凉,回家里搁被窝写暖和,这儿又吵又脏的,影响学习。”
林星辰低下头继续提笔,洋洋洒洒地写下几道他看不懂的数学公式,说:“回家里还得浪费电,在这儿挺好,路灯不花钱。”
因儿子的过于乖巧和懂事,林青阳眼里的心疼几乎溢了出来:“乖,回家里写,今儿个周五,爸能赚不少,不缺那点儿电费,别在这儿把眼睛给看坏了。”
“老林!咱要一份炒米粉。”
“哎,来了”
林青阳闻声抬眸,反射性地回应。
“哟,阿辰在写作业呢。”
一名中年妇女凑近了点儿,一边磕着手心的瓜子,一边打趣道。
妇女将瓜子壳啐到地上:“这街晚点儿冷飕飕的,一会儿工厂的人下班来这吃宵夜可吵了,喝多还得闹,哪儿适合孩子学习。”女人视线落在林星辰身上,“怎么不回家写呢,家里多安静啊,别给你爸省这点儿电费。”
林青阳面露无奈,笑着说:“可不是,这会儿劝他回家,愣是不听。”
妇女道:“嗐,青春期孩子都这样。”羡慕的目光投向林青阳,“还是老林家孩子出息,能上罗意恩这么好的私立高中,还有大财团资助学费,听说一学期下来,就要十来万呢。”
“我还听说,上回有个什么数学竞赛,阿辰得了第一名怎么的,老林你可太会教孩子了。”
林青阳搔着后脑:“都是孩子自己好学,我没什么学历,不懂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