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子的手,但细软中却带着茧子的粗糙。谈镜合有些微微的晃神,但他来不及多想,已然借着那人的力气,翻出了陷阱。

谈镜合半跪在洞口边,他微微喘着气,不忘睨着刚刚拉自己上来的女子。女子一身宽大的红色斗篷,白纱遮住面容。斗篷下,她穿着一身吉祥的粉色旗袍,明黄色的鞋子露出弯起的鞋尖。

谈镜合喘匀了气,站起身,面色复杂地站到那人正对面。

那人也不说话,就等谈镜合先开口。谈镜合在两人的沉默中有些烦躁,他拍拍自己衣服上的水珠,两只手绞在一起,又很快松开。他把双手背到身后,唤了一声:

“惊夏。”

被叫到的人迟疑了一瞬,说:“……诶。”

谈镜合说:“大家都在找你。你家人、我们……”

惊夏动了动,抬起手,慢慢把斗篷前的白纱幕掀了起来。一张熟悉的脸在谈镜合眼前显现,却又带着谈镜合陌生的沧桑世故。

谈镜合定定望着她,良久,长叹了一声。

“你啊”

惊夏敛眸,说:“少爷是我家人,这是没错的。”

谈镜合没回答,过了几秒,他说:“你不会杀人。”

惊夏恍惚了一下,然后她展颜一笑,笑声如银铃:“少爷错看我了。”说完,她的笑容就落下了。

“不会。”谈镜合皱起眉,有些执拗地否认,“那晚你也未伤我。”

“因为那是少爷。”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还是惊夏主动开了口:“我杀了人,已经被揭穿。日后,就不能服侍少爷了。”

谈镜合皱起眉,瞪着惊夏。他拳头紧攥,没有说话。

惊夏微微一笑,说:

“那日理发时,我对少爷说的话,三分是演,七分是真。我们前朝旧臣,在阴暗里活了半辈子,早就不是正常人。我珍惜和少爷的主仆情谊,今日我乃最后一次以惊夏的身份说话,特来与少爷道别。愿少爷平安顺遂,日日”

她还未说完,谈镜合忽地出声打断了她:

“谁要你祝愿!”

谈镜合眼眶微红,他别过眼,作难地笑起来:“怎的,你们一个个都要离我而去吗?”

惊夏最知少爷心意,闻言忍不住颤了颤。她退后几步,仰头望向天幕,对谈镜合说:“能陪伴一生的,最多只有一个人。少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