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天啸站在矿地口,眼看着大兵们一步步走来到自己面前。可惜,气势汹汹队伍却被挡住了。
这处小矿地,背后是悬崖,前方又是一道天堑。但因为此处矿物丰富,便在天堑上加固了竹桥。想要进来只能通过竹桥,但士兵们若上了竹桥,就成了薄天啸那头的活靶子,来一个击中一个。
秦升面色发沉,站在天堑另一头和薄天啸对视。矿地里头的工人们见状立刻涌了上来,围住清瘦的薄天啸。
“教授,真是让我好找啊。”秦升声音如钟,跨过天堑传来。
“少帅辛苦。”薄天啸说。
“呵,您这公然组织工人起义,进行武装割据,别怪日后炮火袭击这方小阵地。”
薄天啸微微一笑,只说:“你现在就可以来!”
秦升捏了捏拳头,心中密麻忿恨无处可发。他在军校里是最好的学生,故而心存傲气,想尽快干一番大事业。但进了父亲的队伍,他却一直是个小小的少校。今日,秦升倒是真真切切地明白,别说晋升,以他今天的作战指挥能力,连个少校都不配!
秦升盯了半晌被隔绝的小矿山,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吃一堑,也未必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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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军队的离开,矿地一下子就空了。谈镜合叫阿著收拾两人的行李,自己去找包工,说要离开了,叫他们正常开展工作。包工连连鞠躬,保证绝对不会忘了少爷的嘱咐。
谈镜合懒得多说,等阿著过来。
不多时,谈镜合就和阿著一起走出矿地。过了门口铁篱之后,谈镜合忍不住回过头。
他仰起脸,深深看了一眼矿场。被挖走植被的矿山还是那般灰蒙,矿山下的茅草石屋还是万分简陋,矿工们一如既往劳作着。这景象和来时没什么不同,又似乎在暗处酝酿着滔天巨浪。
“现已是黄昏,我们赶去涟水镇吗?”
“是。不过走之前,咱们先在霍西村停一会儿。都说花林美,我还真想去看看。”
走了一段山路,四处没人了,谈镜合朝阿著伸出手。阿著轻轻把谈镜合的手指裹住,忍不住唤了一声:
“镜合。”
“嗯?”
谈镜合仰起头,脸上笑容甜沁。
“你的手多久能好全?弹琴会有多少影响?”
听到阿著还在担心这个,谈镜合无奈一笑。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他说:“总会好的,有你在我身边,钢琴也总会弹的。”
说完,谈镜合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把脸凑到阿著跟前,坏笑道:“这几日都和别人挤大通铺,哎”
他抑扬顿挫一声,把阿著叫得半边脑袋都酥了。见阿著愣着,谈镜合又突然仰起脸大笑,蹦跳着朝前跑去。
“谈镜合!”阿著扯了扯两人的包袱,赶忙去追。
两人一路嬉笑,来到了霍西村。花朝节祭祀赏花的活动已经结束,乡村大路上空荡荡的,有几个村里的妇女在捡地上留下的彩带、雨伞、食物,这些垃圾堪堪证明今日有过的热闹。
谈镜合拉着阿著,两人一路向里,到了霍西村的花林。
霍西河汩汩流淌,河的这岸是村庄,河的那岸是花林。谈镜合抓着阿著的手紧了紧,两人小心踏上竹桥,望着那岸的草地。
草地上种着一大片低矮的梨树。梨花齐齐盛开,白色的花瓣一朵朵汇成少女的裙摆。一直往里走,走到花林尽头,还有一颗巨大的榕树,粗大树根盘虬卧龙。人们在树上系满了祈福的纸笺,红通通的,风一吹,如女孩酥红的笑脸。
仲春黄昏,春风柔软拂面,拂来掉落的花瓣。谈镜合一步步穿过花林,走到最里头。
榕树参天而立,谈镜合几步上前,站到榕树露出来的粗大树根上。他仰起头,看见上空枝条横斜,无数红纸笺垂挂。看了一会儿,谈镜合视线下移,瞧见后头一大片梨花海,阿著从中走出来。
或许是背后的梨花太美了,或许是黄昏的阳光模糊了阿著的脸,谈镜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