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的定义有很多,或许个子越来越高,又或是女人第一次来月经、男人第一次遗精的时候,还有第一次情窦初开的时候,但老一辈眼里真正的长大,就是开始为父母考虑的时候,哪怕,只是几颗枣。
其实早就该习惯家里这么空荡。
空荡到,郑姨出门的时候,整个别墅,就连她的脚步声都会回荡。
房间也空旷。
走个十几步,连窗边都挨不到。
这里不像家,像牢笼,一个把她圈起来的牢笼。
陆周月在看一本有关囚禁的文学时,就萌生过这种想法。
但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确信。
这里,一点都不像家。
因为她有点想爸妈,但这里没有。
之前也想过,在陆家破产、房屋被清算的时候,在重生得知又要重蹈覆辙的时候,以及,现在。
或许以前还有很多时候,但她不记得了。
也不是不记得了。
从有记忆开始,从周女士宣布复出开始,从这家几乎看不到第三个人开始。所以应该是有太多太多次,后来变成了习惯,干脆就忽视掉了思念的字眼,觉得这就是常态。
她是陆先生跟周女士钦定的继承人,继承人不需要父母的慈爱,这就是权势的代价。
可是她有点想爸妈。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等看清楚手机上的备注名字,心跳又趋近于平缓,接通,乔甜的背景音似乎一直都是吵吵闹闹的,她的声音凑得特别近:“哎?我还以为要好一会你才会接通呢。”
“你知道吗,我们学校居然有猴子哎!等会我给你拍两张照片发过去。”
好一会才会接通不是因为没看见,而是陆周月实在不知道乔甜这些嘟嘟囔囔背后的小事都有什么意义。
但这一刻,她想听别人说说话。
乔甜也行。
“你发过来吧。”陆周月说道。
乔甜那边顿了顿,几乎是单凭直觉发问:“陆周月,你不开心啊?”
“胡说八道。”陆周月跟被踩了尾巴地猫一样,当即反驳。
乔甜那头呲呲得笑了几声,联系多了,胆子也大了,阴阳怪气学她说话:“胡~说~八~道。”
她撤回那句话,乔甜不行。
陆周月气的发笑,说道:“忙,挂电话了。”
“等等等等!我错了!好不容易我才打通电话,还不让我多说两句。”乔甜嘀嘀咕咕道,又问:“谁又惹你生气了?我赌五毛钱的,是靳行之吧。”
“你跟靳行之有仇是吗?”
陆周月早发现了,但凡有点坏事,乔甜首当其冲先猜靳行之。
“那咋了。”
乔甜说道:“看他不顺眼,听见他名字就生气。”
被乔甜打了岔,原本她那点从靳行之院里出来,对这个别墅的不满都被打断了。
她茫然了好半天,又把话题扯了回来问道:“你不会想你爸妈吗?”
乔甜似乎从来没有表达过这方面的情绪。
准确的来说,她似乎从来没有负面的情绪,哪怕挨了一巴掌,也能找个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借口给别人开脱。
烂好人。
“怎么问这个?”乔甜沉吟了一声:“想啊,怎么不想。但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他们重逢的。”
陆周月:“……”
这不对。
她又问:“你也是重生,你刚来爸妈就没了,难道不会觉得上天不公?如果你再回去一些,或许你能救下来他们呢?你就没这么想过吗?”
“我想这个干嘛啊?”乔甜很诧异:“我没想,我只觉得很庆幸,庆幸我能有机会让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变得更好。至于改变不了的,那我想了也没用。不如不想,人这辈子就这么短,开开心心、尽力而为就好了呀。”
“你到底怎么啦?”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