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那就不存在了。
他转过身的时候,突然就想发笑。
之前总觉得陆周月惯会逃避,现在来看,自欺欺人,又何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痛苦是有阈值的。
在到达一定的临界值后,人的情绪会迅速的平静下来。
靳行之崩溃的时候兵荒马乱,安静下来后,那双眼睛里是跟陆周月同根同源的平淡,望着背对着他们站在树下的席星洲,他蹲的腿有些麻,问了个无关痛苦的话题:“枣甜吗?”
“肩膀都湿了,怎么也不推开我。弄脏了。”
靳行之退开,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还有些闪躲。
无地自容。
他已经很克制的在让自己不去细思如今生活背后的东西,这样他就能始终保持从容,仿佛他什么都能撑起来,好坏都是。
但显然,他还是修炼不到家。
“洗洗就好了。”
陆周月说道,把那小盆拖过来:“你尝尝。”
靳行之拿了两颗,塞嘴里,皮薄汁水足,他其实都记不清记忆里的枣子是什么味道了,就记得应该很甜,应该比今天吃的还甜。
“明天周六日,我们可以去看看你爸妈。”
陆周月提议道。
靳行之撑着膝盖站起来,笑了声:“不去了。”
“为什么?”
陆周月问道:“有机会见到,为什么不去?”
“就是有机会见到,所以才不去。”靳行之这么说。
陆周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好像很有道理。
她也慢慢站起来,弯着的腰是最后挺起来的,说道:“那下次,想去的时候再去。”
“今天叫我来就是要收枣吗?”
靳行之仰起头,看着并不算壮硕的小树:“倒是棵好树。”
“我来吧。”他走向席星洲,两个人四目相对,他轻而易举拿过了席星洲手中的小杆子,免起衣袖,语气里有怀念:“小时候感觉家里的树特别高,杆子举起来也打不了几颗枣。今天我得试试。”
席星洲后退了一步,若有所思看着靳行之。
陆周月就站在原地。
听着竹竿敲击树叶跟枣子的声音,一杆又一杆,力气从重到轻,最后落了满地的红。
今年的收成真好。
席星洲这么说。
他去小卖铺买了几块糖揣陆周月兜里,没找零,换了两个纸箱,把枣子沉甸甸地装进去。
靳行之的烟叼在嘴里,看了陆周月一眼,又放下。
陆周月揣着手,摸着兜里的糖,低垂着眸子看了一眼,说道:“抽吧。”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
“你也给我来一根。”
靳行之怔了怔,下意识看了一眼席星洲,见他没回头,把烟盒也递过去。
里面就剩下两根了。
陆周月敲着烟盒底,跳出来一根叼在嘴里,弯下腰示意他点火。
“你别抽了,我也不抽。”
靳行之扯着她嘴里的烟拿出来,撅成两半,烟嘴上还蕴着一点湿。
“回去吧。”
靳行之拍了拍坐门槛上蹭着的土,说道:“设计部那边调整的方案发过来了,我还得再多看看。”
陆周月那块地可不好修。
要真想盖成四面通透的风水宝地,那得又修路,又搬山。
光是地质监测这块,就要磨不少功夫。
陆周月站靳行之身边,说道:“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靳行之看了一眼封好箱子口的席星洲,哦了一声:“那我走了。”
陆周月张了张嘴,把后面的话又咽下去。
席星洲招呼他,搬一箱回去,靳行之也只是摆了摆手,不一会外面传来汽车发动引擎的声音,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