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周月也翻过身,两人的额头抵在了一起。

薄薄的被子隔绝了大部分的冷气,温度也变得适宜起来,体温逐渐上升,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很是温情。

“艺术学院对面的学校叫什么?”

靳行之还没去过大学城。

“就叫江市经贸大学。”

靳行之又问:“它哪里看起来不错?”

“建筑修的很漂亮,学校里中了很多枫树,到秋天的话,肯定很漂亮。”陆周月又说:“但我们学校是最漂亮的。”

“哦?”

靳行之蹭了蹭她,陆周月说:“艺术学校主楼修的很像城堡,我们学校种樱花。”

“这样等春天你可以来我们学校看樱花,等秋天,我去你们学校看红枫叶。”

靳行之鼻尖酸了酸,哽咽了一声,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听起来好像很好啊。”

陆周月说:“那当然了,我可是特意去看了的。”

“那我们就算说好了,以后每个春秋都一起过。”

陆周月捧着他的脸,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靳行之眼圈红红地看着她,凑上去印了一个吻在她的唇角:“好。”

陆周月跟他对视着,良久靠在他的胸膛前,嗓音轻轻:“都会过去的,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嗯。”

人真的很脆弱。

陆周月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她站在高速的路口,看着那摊还没洗刷干净的血迹,她就这么想。

那些四下无人、无处可依的日子里,她也这么想。

不过她就是想想而已。

因为想来想去,她想,她需要权势、需要地位、需要金钱,她要把陆家、周家,都找回来。这些都好难。

可直到这一刻,她想。

错了呀。

那时候她需要的或许根本不是那些。

可能只需要一个拥抱,一句安抚的话,或是许给她一个未来。

哪怕这些东西并不真诚,虚幻的、是假的,也好。

可陆周月又想,又不对。

上辈子不是没人想要安抚她,只是她都推走了,固执地留下仇恨,麻木地走向了一条无处可依的路。

也是这一刻,陆周月才明白了重生真正的意义。

认识自己、正视自己、改变自己,才能拯救自我。

她抱紧了靳行之。

好像隔着重重的时光,抱紧了那颗扭曲、葬身于海里的灵魂。

跟她说,别怕,我会陪着你。

……

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恶趣味。

陆周月高考第一天,就听说祝志泽跟妻子因为车祸去世了。车子创过了护栏,直直掉进了江市内陆的海里,连打捞证据、尸骨都费劲,被判定疑似自杀,随之而来便是隐秘地揭露着他们祸乱经济的证据,跟当年的陆家、周家倒牌时如出一辙。

车祸两个字,勾起了周女士的回忆,表情有些阴沉。

可不是嘛,同样的手段,他们用了两次。

周女士跟陆先生没有哪一刻这么清晰的觉得,原来当初的麻烦,是冲着自己来的。

至于当时陆周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们无从知道,也不愿意再提。

祝家背刺了一手这件事情陆先生跟周女士也知道。

这葬礼,他们索性都没去。

但陆周月去了。

她从考场上下来,穿着件杏色的旗袍,金色的龙暗纹从裙底绕到肩头,取的是一跃成龙、旗开得胜的意义。

天空飘着零零碎碎的雨。

陆周月撑着把黑色的伞,从黑色红旗车上下来。

周围吊唁的宾客还不少。

祝梁站在门口迎着宾客,黑色的西装配上素白的孝衬得那张脸有些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