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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周月对周女士跟陆先生陪伴自己的记忆其实很有限,都是断断续续,让人分不清是真还是臆想出来的。
那些郁郁葱葱的花。
陆先生站在一旁看着她们母女两个。
又或是两人牵着她的手在花架下串过,有时候花瓣会掉在周女士的头发上,纠缠在一起。
黑色的、彩色的,交织着。
那时候这些人都好高好高,一眼看不到脸。
后来,后来这些记忆就变得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偶尔出现在梦里,化成碎片,化成房间里五彩斑斓的光。
她实在不记得小时候照看自己保姆的那张脸了。
但记得跟在她后面一遍遍的问,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月月,你要听话。爸爸妈妈很忙,忙着给你赚钱花。不要给爸爸妈妈添乱好吗?
那些花就变成了大把大把的钞票,红色的、绿色的。
算下来,靳行之在她身边的时间比父母其实还要久。
为什么不画画了?
嗯,为什么不画画了呢。
陆周月想了很久,想起来她坐在那副没干的画前等啊等啊,直到画干了,颜料变得没那么鲜艳,最后撕碎垃圾桶里,画画也没什么好的,很无聊。
钢琴,钢琴也是。
晚上趴在琴键上、抱着琴谱看,一遍遍的练。
只有空荡荡的别墅里回有一点回音。
“靳行之那架钢琴是他妈妈送的。”
陆周月也是冷不丁想起来这么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的。
“那你的呢?”
“钢琴老师,我爸爸妈妈没有时间去挑选一架钢琴。”
陆周月讨厌靳行之。
讨厌靳家。
觉得他们虚伪、可笑。
刨开来看呢?
陆周月没想过,也从来不想。
为什么呢?
她觉得这好像是个无法承受的结果。
她永远在质疑爱,质疑父母,质疑所有人。
没办法不质疑。
因为她永远都没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而后就将它淡化、遗忘,成为了生活不必要的条件。
“到此为止吧。”
陆周月站起来,想要中断这场谈话,她已经回忆足够多了。那些没用的回忆,也没什么必要。
“你在恨他们吗?”
赵英问道。
“恨?为什么要恨。他们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我吗?”
“这话你说的好像很言不由衷。”赵英说道。
“其实你一早就知道我是个心理医生了,我明白。你能找到这里来,我很意外更多的是开心。我以为你是要面对自己,要放开自己了。可我有点遗憾,你并没有。”
“你从来都没有做过陆周月吧。”
陆周月转过身,烛光将她的身影拉长,影子印在了墙上,她问:“我不做陆周月,我做的是谁?”
“陆家跟周家的独女。再明确一点,陆氏集团跟AC集团的继承人。”
“我不是吗?”
“你是。可你不仅仅只有一个身份,你是个学生,你还是个女孩子,你是你自己。”
“你喜欢什么?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你想成为怎样的人?”
“我不需要想这些,没有必要。”
“嗯,连争取都觉得没有必要,周月你还有很多没有说的对吧,那些更难以启齿的,更深刻的。抉择只有应该和不应该。爸爸妈妈很忙,我不应该去打扰她们,你这么聪明保姆的一句话就让你丧失了所有的勇气吗?我不信。最后延伸到,我自己能做好的事情就不应该打扰别人,这个过程一定很难熬吧。可你是个人,人不一定只可以做应该、或是不应该的事情,人也是群居动物,无法一个人独活,违背习性、天性所创建的框架,在这个框架里衍生出来的情绪无处发泄,变成了恶意。嫉妒同伴拥有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