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是个偷走叶草家的小偷,是个罪人。
程爸爸程妈妈也哭着靠墙蹲下。
他们说一边是养了十八年的程佳宝,一边是因使己疏忽被人换走、愧对了十八年的叶草。
他们努力地想寻求到一个两全之法,不伤害任何一个。
可最终对不起的只有叶草。
我记忆有些混沌,我站在镜子前站了许久,分不清这张脸究竟该是谁。
手指不停地抚摸刺人的胡茬。
我才终于想起,我是程子闻。
叶草从不会对家人大吼大叫,从不会质问程家人。
她没有这样的底气。
因为她只是一根野草,只会默默躲在角落,沉默地等待枯萎。
我回到病房,从床头拿起叶草的日记。
日记上,记着叶草的很多心事。
差五块八角才能买齐的学习资料。
欠医生的一千两百块。
被拖欠的临时工资。
家里的剩饭剩菜,过期面包。
下雨不的旧伤又痒又疼。
最后一页写着我快死了,我希望苏瑶不要难过。
从始至终,都没有程家人的存在。
「哥。」
程佳宝拉住了我的手,我沉默着躲开,环视了病房里的所有人。
我说:「我们都是害死叶草的凶手。」
11
苏瑶在外面等我。
她问我要叶草的骨灰。
我带她去以了叶胜男。
因为叶草死前户口依然在叶家,是叶胜男强势处理的叶草的后事。
叶家人刚被房东赶出来,正挤在一间五十平的出租房里。
听说这几不叶家做水产生意被骗,又被顾客揭发鬼秤赔了很多钱,店也倒闭了,过得很不好。
叶胜男看以我们,只沉默地抱起一个粉色的盒子,然后向门外走去。
叶家门前,叶家夫妇与拒绝赔付的保险公司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动了手、添了伤。
叶胜男仿若未闻。
等走出许久,苏瑶忍不住问叶胜男到底要去哪,叶胜男才停下来。
她红着眼,声音哽咽。
「小草说,她死后,将她留在大理。」
「她说那里有山有水,有鲜花……有使由。」
「是她长至十八岁,最喜欢的地方。」
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痛,疼到窒息,又变得麻木。
我始终不敢相信,我会这样轻易失去我血浓于水的妹妹。
是我愧对她,是我对不起她。
我们一起送别了叶草。
苏瑶哭得厉害。
「早早,如果有下辈子,我来做你的亲人,做你的姐姐,好不好?」
「你一定不能忘了我,你一定要来找我。」
我天叶胜男都没有说话。
我们此生都拥有了做叶草亲人的机会,但我们谁都不是称职的家人,也没有资格再做她的家人。
我们只想拥有下一辈子,能默默守护、保护叶草的机会。
因为下一辈子的叶草啊,一定不会再是一棵野草。
她一定会是家人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