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指腹抚摸着他的脸颊,下巴的胡子有点扎手,她扯了扯其中一根,男人眉头皱了皱,眼睛忽地睁开。
何晋深差点被他吓死,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是她放大的脸。
“吓到你了?”江穗月站了起来,不在意道。
他抹了把脸,坐起身:“这个点你怎么起来了?”
“我去倒杯水,你要吗?”
江穗月打开厨房的灯,在饮水机倒了杯温水。
他走了进来:“又失眠了?”
“你今天说的那个心理医生… …让她来吧。”她对他道。
何晋深介绍来的心理医生是个中年女人,人看着有些严肃,笑起来又如沐春风,可能是在自己家,熟悉的地方,容易卸下心防,第一次的会面格外顺利。
房间里放着歌,江穗月穿着睡衣,人陷进懒人沙发里,何晋深推门进来,见她闭着眼,他蹲下,轻声问道:“困了?”
“徐医生走了?”江穗月睁开眼,问道。
“嗯。”
窗外阳光正好,积雪融化,难得的艳阳天,何晋深问她:“出去走走?”
“也行。”
徐医生离开前什么也没多说,只让他有空就多陪陪她,多带她出去走走。
出了门,没开车,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天气好,满大街都是人,成群结队的孩子叽叽喳喳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把两人冲散。他们应该是刚从前面的博物馆出来,嘴里兴奋地讨论怎么把奥特曼送上太空。
江穗月被一个没看路的小男孩撞上,周围都是孩子,她也不敢往后退,怕踩到人,地太滑,她双脚一绊就要摔。
手臂突然被抓住,她勉强站稳。
“没事吧?”何晋深问她。
“有点扭到。”她看了一眼脚上的高跟短靴。
何晋深牵着她慢慢走,进了一旁的知名运动品牌专卖店。江穗月已经忘了多久没穿过休闲鞋,除了开车,平日里不是粗高跟就是细高跟,高跟鞋能带给她一些虚无的安全感。
换上新买的板鞋,她比他矮了很多,说话要仰起头,这让她极不习惯。
出了鞋店,街上多了台网红雪糕车,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排队。
她多看了两眼,他以为她想吃:“你在这里坐着,我去买。”
排队的队伍里多了一个他,显得有些突兀,他前面站着个洋娃娃般的小女孩,女孩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蹲下身和她说话,女孩被他逗笑。
江穗月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底某一处正在瓦解。
她想起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如果此时还在,何晋深是不是也会这样温柔对她,带着她去买雪糕?
他买了一大盒,每个口味都要了一个球,递给她的时候说了句:“都尝一口就行了。”
江穗月心里酸酸的,挖了一口吃,味道平平无奇。
“也没有多好吃。”她有些嫌弃。
何晋深笑了笑:“都是图个新鲜罢了。”
“你刚刚跟那小女孩聊了什么?她笑得那么开心。”
“她问我给谁买雪糕吃。”
“你怎么说?”她好奇。
“我说给一个小朋友。”他也坐下,自然地接过她递过来的雪糕盒:“她问我小朋友在哪里,我就指了一下你… … ”
“我哪里算小朋友。”江穗月笑得不太自然。
“你在我面前,可以是小朋友。”他说:“每个人的人生多多少少都有点遗憾,但是我们现在还年轻,还有弥补的机会。”顿了顿,他又道:“我知道,你对你的童年一直过不去。”
“徐医生跟你说了什么?”她警惕起来。
“她没说什么。”他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我这些天也看了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所以我猜的。”
“我这人是不是很偏激?”她低下头,盯着鞋尖,语气不明。
“这是你的处世之道,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