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筱璎变卖了所有嫁妆，跟着他在破庙里啃冷窝头；

前线缺药，她顶着炮火在死人堆里扒绷带；

他发着高烧说想吃桂花糕，她连夜骑马跑了八十里。

林建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眶通红，“她在战地医院三天三夜不合眼，就为了给你的士兵换药！”

“结果你呢？用她换来的军权养戏子！”

沈允泽攥紧腰间配枪，喉结上下滚动：“是她先登报揭露我的！”

“我是她的丈夫，她走了，这世上还有谁比我更痛？”

林建国后退两步，对着沈允泽啐了一口：“自欺欺人！”

“当年她爹被土匪害死，都没掉过一滴泪。可你把她亲手组建的医疗队解散那天，我听见她在祠堂哭了整整一夜！”

“夏筱璎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就不会再给你当垫脚石！我咒你众叛亲离，等你落难那天，连条狗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 第十三章

沈允泽不知道这些日子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等缓过神时，手里正攥着份《军医调配名单》，下达命令：“这批新到的盘尼西林，先给筱璎的医院留着。”

参谋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言，默默将物资清单收好。

夏筱璎还在时，偶尔能从沈少帅冷峻的脸上窥见一丝温情。自她离开后，沈允泽彻底变回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铁血军阀。

叩门声响起。

柳如烟端着燕窝进屋，月白旗袍勾勒出柔媚曲线：“允泽，你从早上就没吃东西。”

正在整理卷宗的参谋们对视一眼。

这屋子里有两个人能让少帅笑。

一个是穿着沾满血渍白大褂的夏筱璎，另一个就是眼尾含春的柳如烟。

柳如烟没注意到男人攥着茶盏的指节泛白，径自揭开碗盖：“这是我亲自炖的，放了你最爱喝的九曲红梅。”

沈允泽挥退参谋们，用力的把门关上。

柳如烟以为沈允泽是要与她温存，媚笑着挽上他的手臂：“允泽，夏筱璎都走了，你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沈允泽太阳穴突突直跳，猛地甩开她的手，一把扣住她的脖子：“谁准你派人往沈公馆送我们的合照？”

柳如烟先是一愣，随即红着眼瞪他：“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

“沈允泽，难道要我们的孩子顶着私生子的名头？”

他手上的力道骤然加重，在她脖子上勒出红痕。

沈允泽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柳如烟，别痴心妄想不属于你的位置。”

柳如烟彻底疯了。

柳如烟的脖子被掐得生疼，她却不管不顾地往前凑：“沈公馆的主母位，本就该是我的！夏筱璎都走了，你还要守着那个贱人到几时？”

空气瞬间安静。

沈允泽一把将她推出门外，对副官厉声道：“传令下去，百乐门即日起停演柳如烟的戏码。”

“还有，没我的手令，谁敢放她进帅府，军法处置！”

柳如烟的眼泪瞬间决堤：“沈允泽！你当初明明说过要娶我的！”

沈允泽转身重重关上办公室的门，将她歇斯底里的哭喊隔绝在外。

但这次，她的眼泪再也打动不了这个男人。

当夜，原本声讨沈允泽贪污的《申报》读者来信栏，在公署的“引导”下渐渐变了风向。

“少帅有什么错？是夏院长自己登报毁婚的！”

“可怜沈帅一片真心，夏筱璎根本不知好歹！”

“听说她当年为了进战地医院，用色相勾引军医署长，要不是少帅压下消息，她早被军方除名了！如今不知感恩，反而倒打一耙！”

沈允泽盯着报纸上的新闻，喉间泛起腥甜。

这些“爆料”都是他默许参谋处提供给报社的。

可听到人们对她的谩骂，他连攥着报纸的手都在发抖。

沈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