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打量,或礼貌或探究,面上从未显出丝毫不耐。一袭白裙飘飘,如山茶初绽,偶尔迎上那些视线,微微一笑,反将那些人看得脸红起来。
裴筠庭自小什么场面没见过,还从未在礼数上栽过跟头,对待云氏众人的态度也不卑不亢。
燕怀瑾自然能察觉到那些看向身后人的目光,背在腰后的手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随即不着痕迹地挡在她身前。
裴筠庭身后一步,银儿作为此行被她带出来的唯一一个丫鬟,自知不能丢了侯府的颜面,即便现在尚无人知晓她们的身份。腰板挺直,目不斜视,就连迈出的脚步都分毫不差。
云守义与燕怀瑾一路寒暄着进了正堂,场面话说过后,便问及他们此行的目的。
燕怀瑾抿了口茶,下意识朝裴筠庭那一看,又很快收回视线:“晚辈此行,一是带着妹妹游行,四处逛逛,二来......自有要事在身。”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他并未点破,云守义却也心知肚明,此事怕与云氏有脱不开的干系。
他一面感叹这一天到来得实在快,一面又不得不再次审视面前的少年,记忆中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的那个孩子,仿佛已不能与面前运筹帷幄,滴水不漏的少年重合了。
他们谈话间,裴筠庭心中也有自己的思量。一些人总将迂回当做风雅,将明知故问当做体面,然而在云守义身上,她并未瞧见这些东西,心下不免赞叹世家风骨。
思忖间,手边一位看上去与她差不多大的云氏姑娘凑上前:“妹妹你好呀,我名唤云妨月,年十六。”
裴筠庭浅浅一笑,回道:“我叫李珊盈,我哥哥叫李怀瑜。”这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名字,那造假的文书上也是这样写的。
“你们是从燕京来的吗?”
“是呀,哥哥说要带我四处看看,我便跟着他一起来了。久闻姑苏盛名,月姐姐可知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吗?”
“唔......城西的刘家面馆极具特色,可以趁此机会品尝一番,不过要去得就得早一些,那儿人满为患,本地人吃上一碗都是极为不易的。”她偏头想了一会儿,又道:“云府再往前十里地,便是重元寺,那的签很灵,求的佛珠与红绳也极有用,盈妹妹若有兴趣,改日得了空我带你去。”
“既如此,就劳烦月姐姐带路了。”
“这有何劳烦的,我向来喜欢与相貌出众的小娘子一块玩,妹妹是正好撞上了。”
两个姑娘相谈甚欢,叁两句话间便拉近了距离,称呼也愈发亲昵起来。
燕怀瑾抽空瞥一眼她,随后哑然失笑。
......
......
姑苏已逐渐有向春日过渡的趋势,云妙瑛坐在亭中,正朝池塘里的鱼儿投食。
今日本想邀小姐妹一聚,偏不巧她出了门,本要去听戏,只得临时改了。左右闲着没事干,琴也练了,字也写了,只得在亭子里百无聊赖的看红鲤游来游去。
今年冬日,姑苏只下过一场雪,随后天气逐渐暖和起来,故池中的鲤鱼活蹦乱跳,似乎还生了崽,显得池塘愈发拥挤。
身后忽然传来姑姑的声音:“我的好瑛儿,晨时用膳不还同我说要去看戏,眼下怎的一个人在此,瞧着怪可怜的......来,让姑姑看看。”
云妙瑛嘟起嘴,被她拥入怀中。
软香人儿依着自己,阵阵幽香扑鼻,姑姑的心不由一陷再陷。
姑侄俩说了几句体己话,小娘子粲然笑意,姑姑忽然问道:“瑛儿再过一年便是及笄的大姑娘了,你爹娘近来收到不少帖子,瞧着都是冲你来的,正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们瑛儿这样好,眼下竟还未有中意的小郎君?”玉指轻碰其发梢,姑姑话语轻柔,云妙瑛却一时不语。
“你是云氏的掌上明珠,喜欢谁都可以,尽跟你母亲去说,莫要憋在心里,总比你大姐那般,嫁给不喜欢的人相敬如宾大半辈子的好。”她拍拍小侄女的背:“姑姑命人做了上好的酥糕前来,知道你素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