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不斜视，径直穿过人群，走向出口。

经过蓝月和陈晨那片混乱区域时，我甚至没有投去一丝余光。

第8章

走到停车场，我刚拉开车门。

“王鹤！王鹤你等等！”

身后传来急促、带着哭腔的呼喊。

我动作没停，坐进驾驶座，关上车门，发动引擎。

蓝月不顾形象地踩着高跟鞋跑过来，用力拍打车窗，头发散乱，妆容被泪水晕花，狼狈不堪。

“王鹤你听我说！”

她声音嘶哑，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和哀求：“陈晨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什么都不懂，是他欺骗了我！盗用了你的成果！蓝月律所现在面临天价索赔和信誉崩塌，只有你能……”

我降下车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蓝月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语速飞快，带着卑微的乞求：

“是我错了！是我眼瞎心盲被蒙蔽！你帮帮我，现在只有你能救蓝月律所，救我了！”

“我们复婚吧好吗？我们重新开始！我立刻马上补你一个最盛大的世纪婚礼！你想要什么？律所的名字改成王鹤？股份都给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这话，早干嘛去了？

现在才说，晚了。

我轻轻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讽刺和漠然：“蓝律师，省省力气吧。”

“你……”蓝月彻底愣住了，似乎无法理解我的无动于衷。

我缓缓升起车窗，冰冷的玻璃无情地隔绝了那张曾经深爱、此刻却只剩下惊惶失措和算计的脸。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现在的你，”我看着前方，声音透过即将关闭的最后缝隙，清晰而冰冷地传入她耳中，“连给我磐石律所投简历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车窗彻底关上。

我一脚油门，车子如同离弦之箭，绝尘而去，将那个混乱不堪的过去彻底甩在身后。

……

经此一役，蓝月律所名声扫地。

“天穹并购案”的委托方震怒，以重大过失、虚假陈述和可能存在的欺诈为由，对蓝月律所提起了天价索赔诉讼。

其他重要客户也纷纷解约。

雪上加霜的是，调查发现陈晨为了应付蓝月，在多个案件的关键法律意见书上伪造了王鹤的电子签名，并涉嫌销毁原始证据。

蓝月对此知情或应知情却未阻止。

最终，蓝月因监管失职、对虚假陈述负有主要责任，以及可能涉及的包庇行为，被吊销律师执照，并因相关经济犯罪锒铛入狱。

陈晨则因伪造文书、提供伪证、欺诈等多项罪名，同样身陷囹圄。

蓝父蓝母为了替女儿支付巨额赔偿和律师费，变卖了所有房产、股票和值钱家当，甚至包括那套翻新过的老房子。

但杯水车薪，债务依然如同天文数字。

老两口只能挤在狭小的出租屋，蓝父拖着病体去打零工，蓝母则每天在菜市场收摊后去捡拾还能卖的菜叶，昔日风光荡然无存。

至于何时能还清，或许穷尽余生也难以企及。

但这些，都与我王鹤，再无半分瓜葛。

巨大落地窗前，我端起桌上温热的咖啡，浅浅抿了一口。

咖啡香气在舌尖优雅地弥漫开来。

窗外，晨曦已彻底挣脱云层的束缚，将万丈金光泼洒在这座城市的钢铁森林之上，也涌进这间顶层办公室。

我微微眯起眼，感受着阳光落在皮肤上那份真实而温暖的触感。

阳光正好。

前路，亦灿然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