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齐了,可以开饭了。”战京玉拍了一下巴掌,示意可以上菜,眼角眉梢之间依旧意气风发,战子秦只是静静地和战子楚对望着,心里越是揪得痛楚,他便越离不开眼睛,夏月不在这里,四哥的眼睛可以让他激发相同的勇气。
罗督军的目光让他有所警觉,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那目光里有探寻,有遗憾,也有一丝责备的冷肃,他唯有硬着头皮扛下来。但是他可以面对四哥,面对罗督军,却不能面对罗菁那无法掩饰的失望,他歉然地看着她,不禁苦笑。
罗菁看了一眼母亲,也无声地低下了头,偷偷看了一眼一眨不眨看着弟弟的战子楚,心里莫明地泛出了一丝酸楚。汤剑琛看在眼里,不由得拈动手指,缓解自己心里的憋闷,罗菁心爱着战子楚,这些时日来他算是看得清楚了,当真是爱,爱到都不敢去靠近,爱到完全妄顾自己这个同样深爱她的男人。
餐桌上的沉默是女主人的失误,战京玉看了看沉默的气氛,优雅地端起杯子来,“今天这是家宴,没有外人,我们先来庆祝一下旧历春节的到来,这才是中国人真正的新年,新年快乐。”
战子秦懒懒地端起杯子,轻轻的晃了一下,就口一饮而尽。汤剑琛慢慢地抿着酒,心里冷笑,说是七公子倜傥潇洒,原来也就这点子本事。小妹这一招虽然阴毒,却恰恰打在他的七寸上,只要他不肯撕破脸,自己就有时间慢慢收拾了他。东瑾这个摊子比他想象的难搞,原本说通了战家的老大,又借着战子楚拒婚的事情把战家最死忠的几个军的军官换了一遍,没想到突然京里的两个表弟突然卷到了一起全国轰动的贪墨军需的案件里,正巧全国一片抗日浪潮,贪墨军需被媒体炒作得直与国贼无异,他回去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把这起事情和汤家撕掳清楚,回到东瑾,战子晋就莫名其妙地病得连床都起不来。他心里明白,是战老爷子对他用了家法。这人再用不得了。在他回京其间,战子楚调去前线重掌军权倒没什么,他原先倚重的几个嫡系部队都在北边,他去了西南,反而让这边有时间继续在第四军和第六军这样的子弟兵中进行换血。倒是战子秦最近主掌东瑾的军政要务让他分外棘手。老爷子生前教训他,处理地方武装的经验之谈无非换人、换地、换主子六个字,偏偏在东瑾用得很不顺手。他想换各个部门的官员,将各个部队换防调驻,或者是以交流为名调换各地地方官,一招一式到了战子秦那里就有本事给你挡得滴水不漏,看似一条一条都被接纳,偏偏每一条都执行的面目全非。还有他背后那个徐家,前几个月被他明削暗整,眼看就要土崩瓦解,他不过回去一个月,便又起死回生了,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战子秦活动那样多的关系也要去清江,感情是早早在那里备下了伏笔,新的港口一开,他原先的什么规范,什么条令全然不合用,战子秦一声军管,哗啦啦钱又全进了徐家的口袋,他费心费力经营了那么久,倒似给他做了嫁衣裳似的。徐家重新活了过来,便是大敌,战子秦这里当真是个刺头。原本打算就在春节之后宣布整改的方案,现在反而是看着战子秦一天天在东瑾做大,似乎一个不小心倒要被他挤出去的样子。不过只要他人在东瑾,战子秦一天不和他翻脸,就还有希望。
他举了举杯子,“承蒙诸位厚爱,邀请我和小妹前来参加晚宴,我们孤身在外,在此良辰佳节之际受此款待,当真是感激不尽。小妹来,我们敬大家一杯。”
汤瑾琛优雅地站起身来,落落大方地与众人一一碰杯,转到最后,到了战子秦面前,却看见他一双眼睛冰也似地觑着自己,满满的冷淡和厌恶,端着杯子不说碰也不说不碰,就这么看着她,突然泛出一丝冷笑,“六小姐,你把夏月给我藏哪里去了?看在我们两家的交情上还了我吧。”
汤瑾琛一呆,很快又恢复了微笑,“七公子说笑呢吧,我怎么会知道夏小姐的去向?”
“哦?六小姐不知道?不是你和她说了什么?”
汤瑾琛微微一笑,“我说了什么么?也许是夏小姐会错了意吧,改天我和她解释解释?”
战子秦将杯子放下,“六小姐得意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