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熟悉。

就像梅里的第二天,在爬上坡均营地之前的那一段路程。看见的第一眼,震撼,而又令人心悸。

宁筱曦寻找着自己的节奏,很快就重新拾起了已经淡忘的肌肉记忆,走得娴熟而稳当。不站不停。

几个队友中,吴凡的体力居然很不错,跟着老妖走在最前面。陆翔宇虽然慢,但也不算吃力。CFO 昨晚就有轻微的高反症状,落在了最后。剩下的几个人则零零散散地走在筱曦前后不远处。

出乎宁筱曦意料的是,途中并不冷清。

这条线路,果然比梅里北坡热闹多了。一路上有很多同行的人,有昨晚隔壁队的那些队员,还有很多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独自或结伴徒步的老驴。

本来几个领队之间彼此也都熟悉,互相照应,所以走着走着,很快各个队的队员就搅和到了一起,分不出彼此了。只不过两个多小时的功夫,中间停下来休整的时候,大家已经在互相插科打诨,亲亲热热,嘻嘻哈哈的了。

宁筱曦喝了口水,抿着嘴笑:果然,一进入大山的结界,每个人都像回到了幼儿园,再次忘掉了身份,边界,利益和责任。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吸引,凭借的只是最纯真的气场和 Chemistry。

她的眼睛闪了闪,转头向来路看去。

她又进入了结界,那个人,却又去了哪里?

她当时又是怎么被他吸引的呢?

中午十二点,宁筱曦赶到了两岔河营地,停下来吃路餐。她刚一步入营地,就看到一个简易防震棚子的前面有两个姑娘在跟她招手:“小溪!来!坐这儿!”

这是隔壁队的两个妹子,休整时认识的。隔壁队刚才出发的早,所以她们也比筱曦早到了一会儿。这俩妹子,一个叫“有丝分裂”,比宁筱曦还小两岁,有点假小子的样子。还有一个叫 Echo 的长发高个儿美女,背着单反,很酷,莫名让宁筱曦想起了江离。三个人年纪相当,体力体能也差不多,这会儿已经混熟了。

吃完路餐,三个人一起出发走后半天的路程。三个姑娘上午虽然已经走了将近 8 公里,但河谷的道路上升得很平缓,所以并不觉得格外辛苦。可谁能想到呢,这一天的挑战居然潜伏在最后!

在河流的尽头,越过一道独木桥之后,迎接他们的是一个超过了 40 度的大陡坡,乱石堆积,马道崎岖,一口气要爬升将近 100 米!30 层楼还有富裕!

三个人往上爬的时候,宁筱曦又经历了数着步子走路的极限挑战,十步一歇,五步一靠,喘着粗气。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沸腾叫嚣着:再给点氧气!再给点氧气!

她没想到,贡嘎的线路真的这么累。居然在徒步第一天,她就摸到了在梅里翻垭口时才体会到的体能极限的边界。

啊。她现在理解老妖的意思了。

那些走过东坡和洛克线的老驴,一定跟她此时此刻的心理是一样的。海拔 4000 米的路线有什么难走的?不就是个贡嘎吗?哥连海拔 5000 多的珠峰都走过了!

然而只不过是第一天,在漫长的 12 公里高原爬行之后,一个日乌切雪山脚下的大陡坡就把高傲的老驴们哐叽一下整趴下了。他们甚至还没见着贡嘎的影子呢!

难怪贡嘎被称作蜀山之王,这才是王者应有的风范!整翻你们这些脆弱的人类啊,根本不用贡嘎亲自出面。

中间停下来,三个姑娘靠在乱石堆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