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筱曦一下子展开了双臂,说:“这位女士,我们公司今天有重要的客人,您若妨碍了我们的工作秩序,我随时可以叫保安请您离开。所以您到底什么来意,跟我说清楚,咱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谈。”

那女子仿佛被这句话提示到了,福至心灵理直气壮地高声叫:“我是你们公司客户,我要投诉周思媛!她,骚扰客户!”

许是这番嘈杂终于有点太乱了,尽调会议室的门突然开了,陈铎生从里面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人未到,声已至:“你们这闹什么呢!不知道尽调团队……”

他一眼看清了来人,一下子顿住了脚步:“许娜?你怎么来了?”

那个叫许娜的女郎看见陈铎生的一霎那,立刻就老实了,甚至有点讪讪的:“你在啊……”

陈铎生有点诧异:“上班时间,我当然在了。你来干嘛?”

许娜甚至有点瑟缩了:“我……来找个人。”

陈铎生看着她这副心虚气短的模样,好像也立刻明白过来什么了,脸色一下子变了。

宁筱曦在一边安静平稳地解释:“这位女士是咱们的客户,说她要投诉周思媛。我跟她说了,思媛今天请假了,没来。她不相信,还要继续进去找。”

她这几句话一说出来,许娜脸上的表情就更精彩了,有点尴尬又有点心虚,垂着头,连陈铎生都不敢看了。

陈铎生低声呵斥:“胡闹!赶紧回去!”说着,拉起许娜的手腕就向门外走。

一场莫名其妙的冲突,又这样被莫名其妙地迅速平息了。

宁筱曦看见那两人消失在门外,才转回身走到了周思媛面前。周思媛好像已经吓坏了。她脸色煞白,双眼空洞无神地盯着陈铎生消失的方向,甚至连宁筱曦叫她都没听见。

宁筱曦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地说:“你……还好吧?要不要请假回家休息一下?”

周思媛木呆呆地转头看着宁筱曦,看着她脸上的关切,看着她眸中的温暖,看着她清澈的目光,一行眼泪瞬间就无法控制地滑出了眼眶。她赶紧低下头,却抑制不住自己啜泣的声音。罗存浩和陈晶听见了,都站了起来,探头张望。

宁筱曦向他们摆摆手,由着周思媛哭了一会儿,眼看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沉默了一瞬,说:“走吧,思媛,我请你出去喝杯咖啡,要哭,也别在这儿哭。”

很多挤在走道旁看热闹的同事还没散,正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宁筱曦拉着周思媛的胳膊向外走,正好碰到陈铎生回来,周思媛却把头微微转向了另一侧。

陈铎生满面晦气,眉间的川字纹里甚至漾满了怒气,但在看见宁筱曦和周思媛的一瞬间,他还是勉强笑了一下。擦身而过的时候,他本想叫住周思媛,宁筱曦却飞快地向他摇了摇头,又用眼睛瞟了一眼周思媛,意思是,如果你不想在办公室闹大,就别这会儿招惹她。

陈铎生看懂了,抬头看了看四周围观的目光,沉着声音说了句:“都在这儿看什么热闹?没事做吗?回去工作!”说完,板着脸直接回会议室了。

宁筱曦一路拉着周思媛进了咖啡馆,把她安置在了最角落的位置里,帮她拿了一袋纸巾,倒了一杯水,又点了两杯咖啡,才在她对面坐稳。

但是她什么话都没问,她只是任由周思媛哭了很久。

宁筱曦并非伪善,而是作为女孩子,周思媛这一刻幻觉破碎的痛苦,她真的太理解了。

因为,她自己也曾经有过类似的体验和感觉就在来公司报到的那一天。

那一天,邹峰的出现与降临,仿佛是一架冰冷的压路机,瞬间就无情地将她内心所有关于云骨的温柔记忆碾得支离破碎鲜血淋漓,也仿佛一只不可抗拒的大手,按住了她的头,撕开所有温情,逼着她直面这个现实的世界。那一刻,她突然发现,那些因为山野而对云骨产生的美好感情,其实是如此荒谬可笑,甚至比一个手游带来的多巴胺还虚拟。

而周思媛此时的痛,必定是远远超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