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累了,她觉得这一刻的大脑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当工作的内容渐渐如潮水般褪去之后,邹峰上午暴怒的神情,在被强行压抑了半天之后,又固执地出现了。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萦绕回放着,在昏暗的路灯映照下,愈来愈清晰,挥之不去。

宁筱曦的目光散漫,心情沮丧。

她终于慢慢地反应过来了,自己早上之所以这么难过和失态,根本不是因为邹峰伤害了她的职业自尊心,而是因为,她本已决定接纳一个人进入她的领地,不由自主地便对他放松了设防,却突然间被狠狠地抽了记耳光。

是从哪个瞬间开始,她竟然对他有了如此温柔依恋的心?是他前晚牵起她的手的时候吗?还是他霸道地按住她嘴唇的时候?也许,是他温存地拨弄她发丝的时候吧……

可这一刻,想到他早上的表情,胸口却是那么的疼痛而窒息,火辣辣的,灼伤了似的。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陌生的脆弱的自己。

下了车,宁筱曦垂着头,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默默地顶着风,往家走。

快到单元楼门口的时候,她站住了。

紧闭的大门上,倚着一个孤寂而冷清的身影。楼门口的那盏昏黄破旧的灯,照亮了他的脸颊。他脚边的地上,散落着烟头。

北京 12 月底的寒风,打着旋儿,跟呼啸而过的刀锋一样,刮在脸上,生疼,像能活活撕掉一层皮。而他,就套着一件单薄的羽绒服,头微微仰靠在斑驳的铁门上,正神色平静地看着她,仿佛根本感觉不到这凄冷的寒意。

宁筱曦实在太累了,觉得这一刻的自己甚至没有足够的体能应对他,可是他就跟个门神似的立在那里,她也实在是无路可避。只能假装没看见他,走到他身边,掏出钥匙直接去开单元门。

门开了,他却依然靠在门上不动,只双手插着兜,侧头看着她。

宁筱曦冷冷地说:“让让,plea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