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许诺不可。他把行李放在脚下,站在阴影里点着了一根烟,耐心地等待着。
上自习的学生三三两两的回来了,他的腿也几乎站麻了,开始嘲笑自己的固执:这是想要证明什么呢?让她知道你有多想她吗?想念这件事,对她对自己来说,有什么特别意义吗?有学生端着夜宵从他身边经过,他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飞机上那盒米饭早就消化完了。他活动了下四肢,打算走了,却看到许诺远远地走过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在黑夜里很显眼,一个人低着头,慢吞吞的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家华的心跳了起来。等许诺快走到他跟前,才看到他,她先是错愕,随即扑过来抱住他,笑容象一朵花一样在她脸上绽放开来:“你回来了?等了我很久了吗?”突然相见,两个人都比预想得更开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更恰当,许诺拉着他手说:“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下东西。”便跑了。
她很快下来,拎着她的刷夜小包 – 许诺每次在他那里过夜,都是自带一包洗漱用品,准备齐全,走的时候也收拾得不留痕迹,简称刷夜小包,两人如逃学的小孩子一般快乐的拉着手投进了北京的夜色中。
那一晚,家华跟许诺讲起了武汉,讲起了自己的父母,还有云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许诺说这些,只是他的人生太简单,除了许诺,也就是这些了。
许诺安静的伏在他怀里听他讲述他的一生,适时的拍拍他的背表示安慰。许诺非常想应和一下他,也讲讲自己,忽然发现不知从何说起。她的家庭是那种典型的小康家庭,父慈子孝,物质上尽量满足孩子,管束也不是很严格。所以她在外无论如何胡天胡地,在家都还是很配合的不施脂粉,乖乖梳一个马尾巴,有时候还穿个海军装彩衣娱亲一下。父母是开明的父母,她是懂事的孩子,有什么事都自己默默在外面解决掉,从不带回家里,爸妈问什么都是一连串的好好好。
可是她怎么会好呢,那一场伤筋动骨的恋爱,那个带她徜徉这个世界会逗她笑的男人,那个她倾心相爱最终人间蒸发的男人,耗尽了她几乎全部的力气,把她的心都掏空了,她再也不敢相信,再也没有能力去爱了。她看着家华,心里有些歉意,是的,她没有心了。除了她的身体,她没有其他的可以给他。
其实也不尽然,后来许诺跟小叶在西单逛街的时候,在特别特给家华买了一件T恤衫,米色和棕色相间的,看起来斯文且高贵 – 确实也很贵。特别特这里都是广州来的外贸的衣服,漫天要价,你却不能就地还钱,摊主们很多都是腰缠万贯的主,讲价讲得他们不耐烦了,脸色着实不好看。
家华的工资不低,在北京吃喝交通一律都可以报销,年底还有奖金。这收入在武汉能让一家老小都过得很好了,在北京也能维持一个小康生活,可是若要夜夜笙歌,件件名牌是远远不够的。许诺看得出来,家华虽然衬衣雪白,西装笔挺,其实质地都不算太好。她想起某人身上那件妥帖厚实的Hugo Boss西装,她喜欢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感受那细致的织料和他沉稳的呼吸,一时有点恍惚。
“哎,怎么着?确定关系了?”小叶捅她,让她突然回过神来。小叶从来没看到过她给男人买衣服,听她跟摊主描述身高腰围,看来真命天子是家华了。“瞎说什么啊。”许诺有点不好意思,“吃了他那么多顿,回个礼而已。”许诺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
从小,父母就教育她,不要随便接受别人,尤其是男人的礼物,尤其是贵重的礼物,所以当那个人从香港出差回来递给她一瓶Givenchy的Fleur D‘interdit的时候,她拒绝了。那人笑了:“别扭捏了,收下吧,一个小礼物而已。我问专柜小姐,送20岁的女孩子什么最好,她给我推荐了这个。20岁的女孩子,我可只认识你一个。你不要,我就只能丢掉了。”后来看多了他在应酬场面上的挥金如土,他自己身上那些许诺在外国小说里才能看到的各种名牌,许诺也习惯了,对他来说,真的是小礼物而已,再惊慌失措的拒绝,就有些小家子气了。有时许诺也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