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熬不住了。
“全体缇骑护军,整饬装备,护朕出宫!”
“陛下三思!”
如果说前头敬德皇帝执意要将千名护军调回来随扈,隆德海不阻止也就罢了,毕竟也是保守之策,只是这会子出宫,实在是下下之策。
“陛下,”隆德海温言劝谏着:“日新园是仿着京师麒麟宫打造的,御阶高耸,又有扈卫两千,守势固若金汤,若是出宫,浣州地势咱们不熟,若宫外白辞派了人把手,不就把咱们包圆了?。俊?
敬德皇帝听了这话,渐渐冷静下来,是的,如今这行宫禁苑就是他的壳子,他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离开的!
……
就那么枯坐了一夜,前方战报不断递来,敬德皇帝几乎要把御阶下的金砖踏出火星儿来。
“隆德海,南苑如何了?”
“陆荥慷已经从南门进来了,不过遇上了叛军,正鏖战着……”
“报!南苑大捷!叛军已尽数被灭,陆统领正在赶来御前驰援!”
“不藏在日新园了,”敬德皇帝甩着袖子,做下命令:“去南苑,与陆荥慷汇合!他那里还有多少人?”
传消息的缇骑回道:“五百人!”
“五百人,只有五百人……罢了,走!”
……
敬德皇帝率着缇骑护军渐渐后撤到南苑。
后宫里,因着昨夜敬德皇帝下令叫所有妃嫔宫役收拾行囊,所以等皇帝前脚一走,她们这边也跟着动了。
本次南下,随扈的妃嫔有十二名,各宫侍从差役拉拉杂杂加起来有好几百号人,连东宫里那条御犬都没留下,全跟着跑路。
宫眷们赶起路来腿脚不灵,牵三?A四,有胆小的宫婢,看到外面火光烛天,直呼我朝亡矣,被敬德皇帝听了,一剑刺穿胸膛!
“晦气东西!”
敬德皇帝拖曳着长剑,血痕洒在地上,形成蜿蜒血迹。
周嗣音盯着那血迹,打了个哆嗦。
“别怕。”旁边的薛蛮子安慰。
她们虽无名分,但眼下也是后宫一员,伶仃的缀在队伍后头,身旁也没有什么侍女仆从跟随,两个女孩相依相伴,紧紧拉着手跌跌撞撞跑着。
不大一忽儿,白果儿从前头溜过来,“阿蛮!”
薛蛮子瞪大眼睛:“你怎么不在太医署堆里?”
白果儿晃晃脑袋:“现在上头也乱啦,陛下身边那么多太医,不少我一个。”
说罢,挽着薛蛮子的手,两个人变成三个人。
……
*
曾经禁苑里繁花绿柳,如今皆染血色。
众人仓促奔逃,艰难行至南苑,此处又名猎鹿苑,圈养着不少奇珍异兽,是陛下平常打猎之所。
可如今谁也没有游玩的心思。
陆荥慷率五百名缇骑在这里恭迎,敬德皇帝开怀尚不足一刻,下一刻南门便驰来一伙军伍,听阵势,怕是有千余人!
“护驾!”
“护驾!”
为首的是个年轻将领,他的身影一出现,连同敬德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心里先是一舒,再一紧――
“周子衿将军!”
“是抚北军!”
“他……怎么……”
周子衿的战马一直到御驾前才堪堪停住,轻拽缰绳,战马朝天打了个响鼻!
宫人们胆战心惊地抬起头,打量着这个号称“杀将”的男人,他依旧未曾下马,那柄同样战功赫赫的长|枪亦未曾放下。
隆德海怒道:“周子衿,你要造反?。俊?
周子衿挺拔俊秀的背脊依旧在马背上岿然不动。
“哥!”
一名缇骑扼着一位妙龄女子走到前头来,一柄长刀架在她的脖颈上。
周嗣音遥遥看着周子衿,艰难地冲他摇头,示意不要。
战马交叠着步伐,长|枪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