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 / 2)

一柄红缨长||枪扎在行辕外,青年下马疾步入内,随身扈卫亦解了佩刀,守在帐外。

“屠臣来了,不必行礼,如今我是微服。”裴宛率先开口,冲周子衿道:“阿姐也来了,你见过她。”

周子衿此刻也是微服便装,于是仅冲裴甯行礼,裴甯是钦点的此行护军统领,眼下戎服未卸,点了点头,自从上年周子衿入狱,这还是她头一回见他。

“这是檀泷,步察檀泷,你该知道他。”

周子衿侧首,看了一眼在旁侍立的高大青年,眉目深邃,一双猫眼,在灯烛的摇曳下,像猫一样无情。

他当然知道步察檀泷,十四年前,弥腊国主派兵偷袭大雍边城,被当时的抚北军打得拱手献降祈和,并送以步察家长子为质。

檀泷就是那位步察家长子。

那时周子衿才十二岁,刚入伍,轮不到他戍边,更遑论挂帅称将军,但对弥腊那一战,也是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推演过的。

“檀泷无碍的,如今他是步察家仅存的嫡脉,他的祖父、父亲都因塌它人的谗言而死。” 裴宛又道:“自我受封起他便服侍我,同我一起听讲经筵,一课不落,那么多老师傅围着他念经,他什么德行我清楚,你且放心。”

周子衿笑笑,连称不敢。

“那就好,多余的话不赘言,屠臣,你来把眼下的形势说一说。”

周子衿便从袖中抽出一份卷轴,铺在茶几上。

不同于麒麟宫里常见到的大雍舆图,这图上的大雍只显现北边半部江山,反而全幅勾勒的是北境荒原。在这图上,大雍戍北、弥腊、塌它、山峦、海子、关坳、部落驻扎点、放牧动线,用不同色彩的铅粉标注得一清二楚。

羊皮卷轴摸着很新,但应该是开合过太多次,已经皴了皮。

周子衿在图上勾了勾:“眼下我们在这里,四方郡。这往北一整片,辽阔千里,都是扈州,往东是连州莫尔道关,往西是古雅――”

裴宛:“古雅榷场。”

“对!”周子衿手指点点这里:“榷场上一次开市还是太||祖皇帝那会儿,如今两百多年了,终于在我朝又见到驮马络绎,四方商贾云集的盛景,只可惜――”

裴甯指指北方:“只可惜想吃掉它的人很多。”

周子衿:“是的!想来,榷场总裁官和扈州州府应该已经奏呈给朝廷,报呈自打今年开春,塌它的游牧骑兵便频频骚扰古雅榷场。碍于王庭与我朝皇室的协议,他们目前只出洞小股势力,找由头寻衅……”

周子衿话说到一半,衿粲然一笑,“但微臣却是最不喜这种犹如虫虱,在耳朵旁嗡嗡嗡之辈――如果不把它摁死在墙上,流下血,对其他‘嗡嗡嗡’起不到震慑作用。”

裴宛抬眸,轻轻道:“孤与卿同感。”

周子衿颔首,轻笑:“经莫尔道大关一役,他们短时间内不敢对大雍抱有非分之心,最多是做些宵小行径――可是对弥腊,却说不准了。今年春天,塌它遭受旱灾,境内时疫横行,损伤惨淡,眼下正是它的恢复之期。”

他的目光漫过裴氏两位贵胄身边,最终落到檀泷身上。

青年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舆图上。

周子衿指了指弥腊:“天下人都知道,大雍遣使弥腊,弥腊将迎回他们的质子,两国交接典礼一结束,众人酣歌之际,正是塌它铁蹄趁虚而入之时!这是塌它人用不滥的计俩,一招鲜吃遍天,十四年前弥腊是这样,十二年前莫尔道大关上也是这样。”

裴宛在舆图上描摹:“如果弥腊落入塌它手中,他们必然会顺势南下,吞掉古雅。喀拉尔山是最坚固的壁垒,我们将永远失去古雅榷场。”

裴甯从旁道:“也失去雪山,千百年来,喀拉尔山一直替这片大陆阻挡着刀山剑海。”

檀泷:“千百年来,弥腊人在戈壁和草滩交接之际谋生,她的版图只有两个浣州那么大,人口不若京师十之一分;她从不主动挑起战争,几次攻打外埠,也尽是轻信了谗佞之言;那里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