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婚吧。】

放下手机的那一刻，我泪流满面，口中却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爱你”。

在黑帮的每一个夜晚。

在所有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里。

我总要偷偷地，将那枚小小的银戒指，握在手心里，反复地摩挲。

后来，我怕被他们发现。

我便将那枚银戒指，藏进了我的身体里。

就藏在，那个刻着“厉骁”名字的伤疤下面。

在那里，藏着我真正爱着的人。

我抚摸着那道永远无法结痂的伤口。

脸上，却挂着浅浅的微笑。

“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至此，我的记忆，全部被提取完毕。

而我的灵魂，也彻底地，烟消云散了。

我那鲜红色的脑溶液，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渐渐变成了一片彻底的透明。

“难怪……难怪我们当初销毁她尸体的时候，从她腿部的伤口里，溶出了一小团银疙瘩……”

看到这里，连身经百战的法医，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沈辰颤抖着问道：

“她的脑溶液……为什么……为什么变成透明的了？”

“因为……已经用完了。”法医用上了“同志”这个称呼，语气里充满了敬重，“顾唯安同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痕迹，也彻底消耗完了。”

广场上的哭声，更大了。

“她那样无私的一个人……死后，竟然背负了十年的骂名……而现在，连最后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我是当年殴打她的人之一！我不知道她流产了！我是个混蛋！我该死！她竟然……她竟然完全没有怪过我们，还要想办法接济我们！”

这时，有人发现了想要趁乱逃走的顾瑶。

“贱人！你还想走！”

人们将顾瑶团团围在中间，不让她离开。

顾瑶还在不服气地狡辩。

“都是假的！是顾唯安陷害我！”

沈辰冷笑了一声。

“顾唯安怎么陷害你？她怎么会知道，十年之后，人类的记忆能够被提取？她还能提前造假不成？这话，你自己信吗？”

法医清了清嗓子，用官方的语气说道：“记忆提取技术如今已经非常成熟，所呈现的，都是死者生前最真实的经历，绝对，造不了假。”

“没有人会陷害你！”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满头白发的曾局，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现场。

第八章

他看着沈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身体不好，一直在住院，根本不知道你竟然要公开审判小安的记忆。不然，我一定会阻止你。”

“小安不想让你知道真相。她宁愿自己背着一身的骂名，就是不想让你难过。她希望你，能够彻底地遗忘她。”

“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遵守着她的遗愿，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她就是我们的线人。”

沈辰颓废地看着曾局，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她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我却娶了害死她的凶手……”

“我将她那副残破不堪的身体，在冰库里冻了整整十年……”

“我还亲手，将她的尸体，挫骨扬灰……”

一瞬间，沈辰仿佛老了十几岁。

两鬓的黑发，竟莫名地，白了一片。

曾局的表情无比严肃：“沈辰同志！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无法再为他们做什么。但是，你是执法者！有罪的人，你也绝不能姑息！”

顾瑶眼见这回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索性将肚子一挺。

“我怀孕了！就算你们抓了我，也判不了我死刑！我可以申请监外执行！”

“沈辰！这可是你的孩子！你不能这么绝情！”

还没等沈辰做出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