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心(2 / 3)

自飞升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情绪了。

几乎无人知晓这位不近人情、冷漠疏离的司命是以悲悯入道,无论如何都从不伤人性命,从未动过杀心。

但此刻痛心与愤怒几乎让她濒临爆发,她为奚殷动了怒,起了杀心。

她的朋友寥寥无几,千万年的岁月缓缓淌过,那些静谧安然的时光里,她不知道奚殷有多重要,也从未去想他有多重要,而现在她知道了。

很重要,非常重要。

奚殷于她而言,就如同司命殿那棵万载不变的命缘树,哪怕司命身死道消,命缘树也不会随她一同枯死,它永远自在。

她与奚殷的羁绊早就很深很深了,越是结不了果的树越是枝桠茂盛,常青不败。

命缘树决不能毁,奚殷也决不能死。

她要杀了斐孤,一定要杀了斐孤。

司命握着奚殷的手源源不断地替他输送神力,本命红线骤现,温柔地落于他心口,数根红线汇成一个法阵将他护在阵中。

而后她干脆地转过身,开口唤道:“无寻。”

无寻利落地应召而出,现于她的手中。

斐孤看着她,她绷着脸,似乎在竭力维持平和,然而眼里是毫不遮掩的杀意与怒意。

即便从前他强娶她,她抽他仙骨之时也只是漫不经心、置身事外的模样。

而现在她看向他的目光中有显而易见的厌恶与愤怒。

斐孤怔在原地,她刚刚眼里对奚殷的关心与担忧有多重,现下看他的厌恶与愤怒便有多深。

她手中持着的是奚殷的神剑,她是要用奚殷的剑来杀了他,用奚殷的神剑为它的主人报仇。

那铺天盖地的杀意令他无措极了。

他想开口解释,他并非想杀了奚殷,然而确实是他骗了司命,将奚殷囚于地牢,困于阴血阵中。

即便奚殷的伤是因自己拼命冲击阵法而受的反噬,但也与斐孤脱不了干系。

一切的解释苍白无力。

他僵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当日确是我心慈手软才酿下祸患。你为一己私欲伤我同僚,害我挚友,你——应该死。”

她的目光冷得令斐孤心惊,像是看蝼蚁一般轻蔑。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司命开口无情地宣判了他们之间的结局。

就这么罢,她厌烦了,因她而起的风波就当由她来平息。

她从来不爱求人。

即便西天无人来助又如何,她自己照样也能了结了他!

没有哪位凭着自己脚踏实地飞升而来的神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与天生神格的神不同,她每一分神力都靠自己经年苦修而来。

她拥有绝对的实力与绝对的傲气。

斐孤听到这话,几乎是愕然地看她一眼,没来得及言语便被那汹涌的剑意逼退,不得不立即召出独还格挡开来。

一旁的鬼兵们几乎在这凌厉的攻势下退却,正欲重持着阴血戟朝司命攻去,斐孤却警告道:“退下!”

“用不着你假惺惺。”司命语气冰冷,已持剑攻来。

她动作极快,招招狠绝不留余地,万千红线朝鬼兵扑去,鬼兵们不敢冒用阴骨戟,躲避不及竟在刹那之间化作灰飞。

斐孤这才知道从前她下手是有多轻慢懒散。

“你在做什么?”但他也察觉不对,千年前镇压妖魔她便失了一半神魂,如今又怎会有这样强悍的法力。

是,确实不对。

因为每一根红线都灌注了她的神魂,承载着她强大的神力,根根向他袭去,以势不可挡的决然穿透了他,锋利地刺入他的身体。

斐孤将身退开几步,看向自己胸口泛着冷光的红线。

他的错愕不假,司命几乎是以自毁的方式在燃烧神魂,倾其所有来杀他,摆明了是想与他同归于尽。

司命并不回他,像是厌恶同他多说一句话。